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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題】漢語言文字學
【正文】
一、研究理念
篇章語言學是以語言運用為導向的研究,關注交際—社會因素對言談過程的制約和對語言產品的影響。關注交際—社會因素對言談過程的制約,形成自身獨立的一個門類——會話分析(ConversationAnalysis),關注交際—社會因素對語言產品產生的影響,形成自身獨立的一個門類——篇章語法(DiscourseGrammar)。
篇章語法分析是以語法范疇為出發點的、針對跨句語篇的語法現象的分析。它關注不同語法范疇和語法手段在語篇當中的地位和功能,關注交際互動因素對語言表達方式乃至語法手段的塑造。在一些文獻中,尤其是20世紀80年代前后的文獻,話語分析(或語篇分析,DiscourseAnalysis/TextGrammar)與篇章語法是可互換使用的術語,如BrowandYule所著DiscourseAnalysis。(注:G.BrownandG.Yule,DiscourseAnalysis.Cambridge:CambridgeUniversityPress,1983.)
以篇章—功能為導向的語法研究有兩個目標。其一是描寫,說明使用者如何運用語言形式。語言中存在著大量的表達“內容”相同而表現“形式”不同的表達方式,比如指稱一個對象,可以用名詞短語、光桿名詞,也可以用代詞,說話人在怎樣的情形下選擇使用兩種不同的表達方式?其二是解釋,回答“語言結構形式何以如此”。比如代詞,人類語言中普遍存在這個范疇,代詞的普遍性是由什么機制決定的?
功能語法學家從三個方面尋求對所描述現象的解釋。第一,認知視角的解釋。第二,社會或互動視角的解釋。第三,歷時演變的解釋。這三個方面事實上是相互聯系的。功能語法學家認為,語言表達形式的多樣性源自交際中不同的功能需求,不同的需求之間的相互競爭塑造了語言的結構形式。
基于上述基本理念,篇章語法研究者特別強調研究對象的自然性,研究自然發生的語言材料(naturallyoccurringdata)——真實的篇章和自然的言談。不僅重視言談語境(linguisticcontext)同時也重視言談環境(extra-linguisticcontext),并且強調語言形式的選擇不是一個單向的表達過程,更是一個交際參與者相互制約的互動過程。基于“語法乃言者著力之碼”("grammarscodebestwhatspeakersdomost")這一理念,認為語言成分的使用頻率對理解語法結構的動因至關重要。
漢語篇章語法研究的專著近年來有屈承熹的ADiscourseGrammarofMandarinChinese,(注:ChaunceyChu,ADiscourseGrammarofMandarinChinese.NewYork:PeterLangPublishing,1998.)研究范圍包括小句(clause)的某些部分、復句以及段落,認為篇章語法跟話語分析(discourseanalysis)有如下區別:(1)話語分析一般來說注重交際,而篇章語法較注重結構。(2)話語分析既研究口語也研究書面語,而篇章語法在本書中主要考慮書面語。(3)話語語法既強調小句結構語法層次上的話語結構,同時也強調話語層次上的結構。作者還認為,句法在代詞化、反身化、體標注(aspectmarking)等方面還未得到充分的研究,而這些問題都可以在篇章語法里得到較好的解釋。這本書一方面吸收了漢語篇章語法的主要成果,另一方面也是對作者自己多年研究的總結。其中有關漢語話題的原型分析法、漢語主從關系和前景結構之間的關系、體標記的篇章功能以及段落和超段落的分析特別具有啟發意義。
二、信息流
2.1名詞性成分與認知狀態
信息流(informationflow)是功能主義語言學家廣泛使用的一個概念,功能語言學家認為,語言核心的也是最基本的功能就是將信息由言者/作者傳遞給聽者/讀者。不論從言者/作者還是聽者/讀者的角度看,信息在表達或理解方面的難易程度是不同的。從言者的角度說,要使所言之不同方面處于注意焦點(focusofconsciousness)或者離開注意焦點;從聽者的角度說,要關注對方所述內容同于或者異于自己的預期和已有知識。在交際過程中,不同的概念在人大腦中的認知狀態是不同的,信息的傳達必然涉及言者與聽者的動態認知狀態。從言者的角度說,為了使聽者關注重要的內容,在處理舊信息(即言者認為聽者已知的信息)與處理新信息(即言者認為聽者未知的信息)的時候會采用不同的編碼方式。一般來說,言者認為聽者已知的信息,編碼方式簡單;言者認為聽者未知的信息新信息,編碼方式繁復。這個由簡到繁的等級可以表述為:
零形式>代詞>光桿名詞>代詞/指示詞+名詞>限制性定語+名詞>修飾性定語+名詞>關系從句
說話人/作者認為受話人/讀者能夠將一個指稱形式的所指對象與其他對象區別開來,他就會采用最為儉省的形式,比如代詞,比如零形式。反之,則需要采用較為復雜的結構形式,比如關系代詞。指稱結構形式的差異,反映了言者/作者對該成分作指對象信息地位的確認。使用哪一種形式指稱一個對象,反映了語言使用者的不同的言語策略。
在交際過程中,不同的概念在人大腦中的認知狀態是不同的,那些言談當中已經建立起來的概念處于活動(active)狀態,是聽者已知的信息(或稱舊信息)。而有些概念在談話的當前狀態尚未建立起來,不過,受話人可以通過背景知識推知它的所指,這種信息處于半活動(semi-active)狀態,可以在言談的過程中被激活,這類成分稱作易推信息(accessibleinformation)。如果從“新”與“舊”或“已知”與“未知”這個角度看,易推信息處于連續統的中間。
舊信息>易推信息>新信息(注:WallaceChafe,Discourse,Consciousness,andTime:TheFlowandDisplacementofConsciousExperienceinSpeakingandWriting.Chicago:UniversityofChicagoPress,1994.)
易推信息的理解有賴于受話人的知識系統,大致包括下面幾個方面:(1)人類共有知識,如:親屬關系、肢體與人之間的所屬關系。(2)言談場景規定的知識內容,如:談話現場只有一個鐘,可以說“把鐘拿下來”。(3)說話人和受話人共有的知識,如:“下午的物理課不上了”。一個名詞性成分的所指對象被受話人理解時,難易程度是不同的。這種難易程度稱作易推性(或可及性,accessibility)。易于被理解的易推性較強,反之,易推性較弱。指說話人自己易推性較強,言談當中的修正內容易推性較弱。
第一人稱>第二人稱>第三人稱>回指性名詞>已述命題內容>現場環境>共有知識>言談修正內容
易推性較強的成分,在交際中聽者/讀者對它加以辨識所花費的時間相對較短,反之,則時間較長。
XuYulong(許余龍)對漢語回指的研究把指稱表達形式(referringexpresses)分成三類:高易推性標記(highaccessibilitymarkers)、中易推性標記(intermediateaccessibilitymarkers)和低易推性標記(lowaccessibilitymarkers)。零形代詞、反身代詞、單數指示詞看成高易推性標記。當代詞和指示名詞性詞組充當賓語時,它們的所指對象是屬于中易推性標記。(注:YulongXu,ResolvingThird-PersonAnaphorainChineseText:TowardaFunctional-PragmaticModel.HongKong:HongKongPolytechnicUniversityDissertation,1995.)如果一個成分的易推性很強,完全可以采取零形式。陳平的研究從篇章結構的角度來研究所指對象(referent)是如何引進漢語的敘述文的,又是如何通過不同回指手段進行追蹤(tracking)的。研究顯示,零形回指和其他回指形式的選擇主要依賴話語—語用信息。(注:PingChen,ReferentIntroducingandTrackinginChineseNarratives.LosAngeles:UCLAdissertation,1986.)
2.2輕主語限制與線性增量原則
輕主語限制與線性增量原則是針對句子的編排來講的。信息結構在句法方面的表現被一些學者歸納為“重心在尾原則”,——置復雜的結構在句尾,以及“輕主語限制”——句子的主語傾向于一個輕形式。就名詞性成分來說,輕形式也是一個連續的概念,代詞相對較輕,關系從句相對較重。
代詞>光桿名詞>代詞/指示詞+名詞>限制性定語+名詞>修飾性定語+名詞>關系從句
對一個陳述形式而言,無標記模式是從舊信息流向新信息。主語以舊信息為常,賓語以新信息為常。Bolinger把這種傾向概括為線性增量原則。線性增量原則是指,說話的自然順序要從舊信息說到新信息。隨著句子推進,線性順序靠后的成分比靠前的成分提供更多的新信息。(注:參看自沈家煊《不對稱和標記論》9.3.2(江西教育出版社,1998年)。)例如:
(1)*他們一看就懂上面兩段古文
上面兩段古文他們一看就懂
(2)*一個儲蓄所走進一個老頭
儲蓄所走進一個老頭
當核心名詞的所指不確定時,就要求修飾成分在核心名詞之后。英語中這種次序是強制性的。比如:somethingnew.漢語里與此類似的情形是下面這種用例。
(3)你們班里萬一有誰吸毒的,誰這個瞎搞的,誰攜槍的,這誰受得了啊!
*你們班里萬一有吸毒的誰,這個瞎搞的誰,攜槍的誰,這誰受得了啊!
這個例子里,核心詞的所指對象是不確定的,修飾成分必須在后。句子從左到右,信息的重要程度遞增。這樣的語序,符合線性增量原則,“你們班”的所指最為確定,提供的新信息的量最少,“誰”次之,“吸毒的”最不確定,提供的新信息量最大。因此,可以說,即使在漢語里,修飾成分在被修飾成分之前還是在被修飾成分之后,也是與被修飾成分語義的確定性密切相關的。修飾性成分提供的新信息的量越大,越是傾向于放在被修飾成分的后面。
從跨語言的材料看,也有大量的事實支持上述觀點。比如,Bernardo通過對英語“梨子的故事”的研究得出了很有啟發性的結論,他根據修飾語和核心語的內容關系區別了兩種關系從句,一種是增加信息的(informative),另一種不提供新信息(non-informative)而只起辨識作用。(注:RobertBernardo,TheFunctionandContentofRelativeClausesinSpontaneousNarratives.ProceedingsofFifthAnnualMeetingoftheBerkeleyLinguisticsSociety,1979,pp.539—551.)陶紅印通過對漢語“梨子的故事”的研究發現,名詞前以“的”字結構為代表的關系從句的主要功能是回指,或追蹤語境里已經出現過的對象。這些成分是不提供新信息的。(注:陶紅印:《漢語口語敘事體關系從句結構的語義和篇章屬性》,《現代中國語研究》(日本)(ContemporaryResearchonModernChinese)2002年第4期。)方梅的研究表明,口語中提供新信息的關系從句一般要后置,位于核心名詞之后,例如:(注:方梅:《漢語口語后置關系從句研究》,《慶祝〈中國語文〉創刊五十周年學術論文集》,商務印書館,2004年。)
(4)你比如說你跟著那種水平不高的英語老師,他根本不知道那個純正的英語發音,他英語語法也不怎么樣,你就全完了。
2.3單一新信息限制和偏愛的題元結構
話語里要傳達新信息的時候,說話人會采用一種比較完整或繁復的結構形式表達。反之,如果說話人要傳達的是一個舊信息,通常會采用一種結構比較簡單的輕形式。這種現象一方面是經濟原則的驅動,更主要的原因是人類認知活動能力的局限性。認知上的局限表現為對每個語調單位(intonationunit,IU)所包含的新信息的總量有所限制。
在自然的言談中,連續的話語不是由一連串不可分割的言語序列構成的,人們的談話實際上是由一連串在韻律上有規律可循的語言片斷構成的。語調單位就是任何一個自然語調框架內所發出的言語串,是一個相對獨立的韻律單位,同時也是一個基本的表達單位。語調單位所承載的信息容量和信息狀態,反映了大腦處理信息的過程,是思維過程的外在表現。Chafe的研究表明,一個語調單位所能傳達的新信息通常不超過一個,即“一次一個新信息”。這被稱作單一新信息限制(one-new-conceptconstraint)。(注:WallaceChafe,CognitiveConstraintsonInformationFlow.InR.Tomlin(ed.),CoherenceandGroundinginDiscourse.Amsterdam:JohnBenjamins,1987.WallaceChafe,Discourse,Consciousness,andTime:TheFlowandDisplacementofConsciousExperienceinSpeakingandWriting.Chicago:UniversityofChicagoPress,1994.)
從信息表現功能著眼,名詞性成分的新信息表現功能大致可以歸納作:
舊信息零代詞>代詞>名詞>名詞性短語新信息
在口語中,單一新信息限制是制約表達單位繁簡的重要因素。如果說話人要傳達兩個或更多的新信息,就會把它們拆開,使之成為各自獨立的語調單位,這也就是我們在口語中常見的添加現象。也就是說,隨著言談的進程,說話人不斷地逐個增加信息內容。例如:
(5)我剛買了輛車,日本原裝進口的,越野,今年最流行的款式。
相對來說,長定語的說法可接受性要差得多。
(5’)[?]我剛買了輛日本原裝進口的今年最流行款式的越野車。
單一信息限制可以用來說明小句內新信息的容量。因為每個語調單位的新信息一般不超過一個,如果超過這個限量,就要另起一個表述單元,而不傾向采用結構復雜的長定語。單一新信息限制這個語用原則在句法上表現為,小句的題元結構傾向于只出現一個詞匯形式的題元名詞。詞匯題元通常與新信息有關,如:“我愛上了一個上海姑娘”里的“我”是代詞;“上海姑娘”是詞匯形式的題元。
言談當中,一個韻律單位與一個小句(clause)大體上是對應的。DuBois發現,一個小句內部傾向于只出現一個真正的名詞形式的題元。這種“一次一個詞匯題元”的格局是高頻的小句題元結構,被DuBois稱為“偏愛的題元結構”(preferredargumentstructure)。由于每次所能傳達的新信息的量受到一定限制,所以兩個或兩個以上的詞匯題元出現在同一個語調單位內部的情形極少。這個結論可以看作是對單一新信息限制的句法詮釋。(注:參看JohnW.DuBois,TheDiscourseBasisofErgativity,Language,63.1987.)陶紅印借鑒DuBois的研究成果,通過對漢語口語敘事語體小句論元關系進行研究,發現這個規律同樣適用于漢語語調單位與句法結構類型,漢語小句論元格局同樣偏愛一次一個詞匯題元這樣的題元結構。(注:HongyinTao(陶紅印),UnitsinMandarinConversation:Prosody,Discourse,andGrammar.Amsterdam:JohnBenjamins,1996.)
三、篇章結構
3.1話題
“話題”(topic)和“評述”(comment)是一對廣泛使用的術語,從言語交際的角度說,“話題”就是“被談論的對象”(whatisbeingtalkedabout),而評述是“針對話題所談論的內容”(whatissaidaboutthetopic)。如果一個成分X被稱作話題,它就可以回答“X怎么樣了?”這樣的問題。在一些語言中,話題僅僅涉及語用范疇,而在另一些語言中,話題成分具有獨立的句法地位。(注:參看徐烈炯《漢語是話語概念結構化語言嗎》,《中國語文》2002年第5期。)
無論從哪個角度說,話題是一個跨越不同層面的概念。可以僅僅針對單個語句,也可以覆蓋一段語篇。前者是句內話題,后者是語篇話題。
句內話題是句子的談論對象,漢語里句子的主語一般也同時是話題。這一點已經有很多著作談到了。值得注意的是,某些句式具有引入話題的功能,但話題成分并不在主語的位置上。例如,在下面的例子里,“幾個男孩子”是在“有”字的賓語位置上的,但卻是“被談論的對象”:
(1)這個時候在旁邊有幾個男孩子出來。有一個男孩子好像打著那個球,有個球跟那個拍子上面連著一條線,這樣子噠!噠!噠!其他的小孩子過來幫他。
語篇話題是一段語篇當中的主要談論對象,通常是言談主角。在談話中提及一個概念,有兩種不同的情況。一種情況是,這個言談對象引進語篇以后,在下文可以用不同的方式追蹤它。例如,在下面的例子中的“母親”。另一種情況是,這個概念出現一次之后,在談話中就不再提及,比如“袍罩”、“炕”“油鹽店”。作為言談主角,這個概念在語篇當中往往多次出現,并且以不同的方式追蹤,這是它具有話題性的表現。其他那些只出現一次的概念成分,屬于偶現信息,不具備話題性。例如:
(2)母親喝了茶,[1]脫了剛才上街穿的袍罩,[2]盤腿坐在炕上。她抓些銅錢當算盤用,大點的代表一吊,小點的代表一百。她先核計該還多少債,[3]口中念念有詞,[4]手里捻動著幾個銅錢,而后擺在左方。左方擺好,一看右方(過日子的錢)太少,[5]就又輕輕地從左方撇下幾個錢,[6]心想:對油鹽店多說幾句好話,也許可以少還幾個。[7]想著想著,她的手心上就出了汗,[8]很快地又把撤下的錢補還原位。(《正紅旗下》)
回指頻度和回指方式可以作為確定語篇話題的重要參照。比如,上例中的“母親”有兩種回指方式,代詞回指和零形回指。代詞“她”出現了3次,零形回指8次。在這段話里還有一個概念——“銅錢”出現了不止一次。在第一次出現之后,又以不同的方式提到,有名詞和數詞兩種表現形式(異形回指:大點的、小點的、幾個;同形回指:銅錢;部分同形回指:錢)。對比“母親”與“銅錢”這兩個概念,在談到“母親”的時候有兩個顯著的特點:第一,回指次數相對較多;第二,有大量的零形回指。所以可以肯定“母親”的默認值較高,是默認的“被談論的對象”。因此,從回指頻度和回指方式上看,“母親”是語篇話題。
3.2話題的延續性
話題延續性是指一個話題成分的影響力度和范圍,是話題研究的一個重要方面。話題延續性涉及三個方面:(1)主題的延續性;(2)行為的延續性;(3)話題/參與者延續性。其中以主題的延續性的影響范圍最大。可以通過三種方法測量話題的延續性:回數法、歧義法和衰減法。(注:TalmyGivón,TopicContinuityinDiscourse:anIntroduction.InTalmyGivón(ed.),TopicContinuityinDiscourse:AQuantitativeCross-languageStudy.JohnBenjaminsPulishing.1983.)話題的延續性可以通過不同的方面表現出來。從句法角度看,話題延續性與下述兩個方面密切相關。
(一)句法位置
話題成分的默認位置是句子主語的位置,通常主語具備施事和話題雙重身份。同時也是敘述的主角。因此,一個句子的主語所指的影響范圍可以僅僅限于句內,也有可能跨越多個語句。這一點可以從后續句省略主語的頻率上得到證明。省略主語的占絕大多數,遠遠超過其他句法成分。在漢語中,主語位置上的領格名詞在延續話題方面地位僅次于主語,表現為,后續句常常承前定語而省。
(二)句法結構和修辭結構
前后語句的結構相似度越高,延續同一話題的可能性越大。陳平發現,零形式要求與它同指的成分距離盡可能靠近,零形式與它同指的成分之間傾向沒有復雜的成分插入。同時,零形式的使用也受制于語篇的宏觀結構。(注:陳平:《現代語言學研究——理論方法與事實》,重慶出版社,1991年。)徐赳赳采用Givón的測量方法考察代詞“他”的延續性,發現“他”的隱現受制于多種制約,人物制約(單個還是多個),情節制約(故事的發生、發展和結束),時間詞制約(有或無),連詞制約(是不是連詞后位置),結構制約(小句結構是否相同)。(注:徐赳赳:《敘述文中“他”的話語分析》,《中國語文》1990年第5期。)LiandThompson曾對第三人稱代詞的使用做過一個調查,把一段《儒林外史》敘述當中的“他”刪除,請母語為漢語的被調查人填上他們認為應該有“他”的地方。結果發現,沒有兩個人的答案完全相同,同時,被刪除“他”的幾處只有兩個地方被調查人半數認為該用“他”,其余的地方被調查人認為要用“他”的人數不到一半。(注:CharlesLiandA.SandraThompson,Third-PersonPronounsandZeroAnaphorainChineseDiscourse.InSyntaxandSemantics,vol.12:DiscourseandSyntax.AcademicPress,1979.)這個調查說明,漢語中代詞的用與不用存在一定的靈活性,真正強制性地要求使用代詞的情形不多。
從回指形式來看,形式越輕,延續同一話題的可能性越大。可以概況為:
零形回指>代詞回指>同形名詞>指示詞+名詞>描寫性定語+名詞
(3)馬銳i是來請求父親j批準出去玩一會兒的。但他i沒有直截了當地提出請求,而是在飯后[]i主動積極地去刷碗、掃地、擦桌子,[]i把一切歸置完了,[]i像個有事要求主人的丫環把一杯新沏的茶和一把扇子遞到正腆著肚子剔牙的馬林生手里,自己i站在一邊不住地拿眼去找爸爸j的視線,[]i磨磨蹭蹭地不肯走開,[]i沒話找話地問:“還有什么要我干的么?”(王朔《我是你爸爸》)
孫朝奮的研究表明,話語中主題的重要性與數量詞的使用之間存在密切的聯系,“一個主題上比較重要的名詞短語傾向于用數量結構引進話語”。(注:孫朝奮:《漢語數量詞在話語中的功能》,戴浩一、薛鳳生主編《功能主義與漢語語法》,北京語言學院出版社,1994年。)繼陳平一系列有關名詞短語的指稱屬性與篇章功能的研究之后,許余龍的研究進一步證實,漢語的話題傾向于由一個存現句的賓語引入語篇當中。(注:許余龍:《篇章回指的功能語用探索——一項基于漢語民間故事和報刊語料的研究》,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5年。)
3.3前景信息與背景信息
不同類型的篇章有不同的組織原則。就敘事體而言,它的基本功能是講述一個事件,它的基本組織形式是以時間順序為線索的。
一個敘事語篇中,總有一些語句它們所傳達的信息是事件的主線或主干,這種構成事件主線的信息稱作前景信息。前景信息用來直接描述事件的進展,回答“發生了什么?”這樣的問題。另一些語句它們所表達的信息是圍繞事件的主干進行鋪排、襯托或評價,傳達非連續的信息(如:事件的場景,相關因素等等),這種信息稱作背景信息。背景信息用來回答“為什么”或“怎么樣”發生等問題。前景信息與背景在不同層面上有不同的表現形式。
篇章層面上,故事的敘述主線為前景,其他為背景。高連續性話題往往代表敘述的主角,它所關聯的小句或句子的數量較多,構成了敘述的主線——前景信息;反之,低連續性話題相應的陳述表達構成背景信息。典型的低連續性話題是偶現信息成分(名詞既不回指前面已經出現過的成分,也不被后面的任何成分回指)充當的話題。例如:
(4)我i從吳胖子家出來,[]i乘上地鐵。地鐵車廂很暖和,我手拉吊環幾乎站著睡著了,列車到站[]i也沒察覺,過了好幾站[]i才猛然驚醒,[]i連忙下了車。我跑上地面,[]i站在街上攔出租車。來往的出租車很多,但沒有一輛停下來。我走過兩個街口,[]i看到路邊停著幾輛出租車就上前問。幾個司機是拉包月的,一位拉散座的說他要收外匯券。我說“知道知道”坐了上去從兜里拿出一沓外匯券給他看。
(5)平坦的柏油馬路i上鋪著一層薄雪,[]i被街燈照得有點閃眼,偶爾過來一輛汽車,燈光遠射,小雪粒j在燈光里帶著點黃,[]j像撒著萬顆金砂。
句子層面上,主句為前景,表達事件過程;從句為背景,表現事件過程以外的因素。如時間、條件、伴隨狀態等等。例如:
(6)地鐵車廂很暖和,我手拉吊環幾乎站著睡著了,列車到站[]i也沒察覺,過了好幾站[]i才猛然驚醒,[]i連忙下了車。
小句層面上,連動結構內部,背景在前,前景在后。例如:
(7)我i跑上地面,[]i站在街上攔出租車。
前景信息與背景信息不僅僅是在篇章語義層面的主次有別,二者同時對應于一系列句法—語義因素。HopperandThompson關于及物性問題的討論曾經對這個問題有過深入的討論。(注:PaulJ.HopperandSandraA.Thompson,TransitivityinGrammarandDiscourse,Languagevol.56,no.2,1980.)下面是依據他們的文章所作的歸納。總體上說,前景對應于一系列“高及物性”特征,而背景信息對應于一系列“低及物性”特征。下面是參照對他們低及物性特征對典型背景信息的句法—語義特征的歸納,前景信息則呈現出與之相反的傾向。典型的背景信息的句法—語義特征:
參與者:一個參與者
行為/動作表達:非動作動詞
體:非完成(如“V著/起來”)
瞬時性:非瞬時性(“有”“是”句)
意志性:非意志性(如:動詞存現句)
現實性:非現實性(如:假設、條件、時間句)
施事力:低施事力(如:非動作動詞)
對受事的影響:受事不受影響(如:心理動詞“喜歡看武俠小說”)
受事個體性:受事非個體(如:無指名詞“吃大碗/吃食堂”)
屈承熹在ADiscourseGrammarofMandarinChinese一書討論漢語的背景信息的時候說,主從關系和信息狀態(informationstatus)關系密切,但兩者各自處于不同的層次。背景不一定衍推出舊信息,反之亦然。主從關系是形成背景的常見手段。例如,在違反從背景到前景推進的原則時,從句連詞“因為”很明顯是表背景。名詞化的句子主語是表背景的一種手段,而賓語則通過主要動詞的性質來決定其場景性。背景一般由三個語用部件組成的:(1)事件線(event-line);(2)場面(scene-setting);(3)篇幅減少(weight-reduction),三者相互作用。
四、互動因素
4.1行進中的語句
言談過程是一個動態的心理處理(on-lineprocessing)過程。在這個過程中,言談參與者把不同的人物、觀念帶入交際空間(discourseuniverse)。因此,言談動態過程所出現的種種現象,特別是互動(interaction)交際中的語言現象,往往反映了語言的心理現實性。
典型互動式言談是會話(conversation)。會話的基本單位是“話輪”(turn)。假設A、B兩個人對話,說話人A傳出信息,受話人B接受信息。A和B的兩句話就是兩個相鄰的話輪:
A:幾點了?(話輪一)
B:五點。(話輪二)
會話以話輪交替的方式(即A—B—A—B輪流說話)進行。從說話人停止說話到受話人開始說話,叫話輪轉換。負責話輪轉換的機制叫“話輪轉換機制”,它讓會話參與者能有秩序地進行話輪轉換(也就是有秩序地進行會話)。(注:H.Sacks,E.A.SchegloffandG.Jefferson,ASimplestSystematicsfortheOrganizationofTurntakingforConversation,Language50,1974,pp.696—735.)
近年來,一些學者借鑒會話分析方法,特別關注實際話語中語句的“延伸”現象,將句子在時間軸上逐步產生的過程視為自然語言語句的一個重要動態語法特征。比如Lerner提出“行進中的句子的句法”(thesyntaxofsentences-in-progress)的概念,建議把句子放到話輪交替的環境中考察。(注:Lerner,H.Gene,OntheSyntaxofSentences-in-Progress.LanguageinSociety20,1991,pp.441—458.)繼Lerner提出“行進中的句子”的概念以后,Brazil提出“線性語法”(lineargrammar)的概念,特別強調話語中的句子是在真實言談過程中逐步遞加的。Ford、FoxandThompson把那些從句法上看難以歸納為任何一種句法角色的添加成分稱作“延伸增補”(extensionincrement)。并通過三個尺度來確認:(1)句法尺度:它前面的成分句法上具備完整性,是自足的小句。(2)韻律尺度:它前面的成分具備獨立的句調。(3)語用尺度:可以獨立構成相鄰話對的第一部分。比如下例中的ever、togetthroughtheweekend和thesedays:
(1)HaveyoubeentoNewOrleans?ever?
(2)Wecould''''ausedalittlemarijuana.togetthroughtheweekend.
(3)An''''howareyoufeeling?thesedays.
他們認為,延伸成分具有下述話語特征:(1)出現在缺少相關接續轉換的位置。(2)提供一個可供受話人展開談話的相關轉換點。(3)延續說話人的談話。(注:C.A.Ford,B.A.FoxandS.A.Thompson,ConstituencyandtheGrammarofTurnIncrements.InC.A.Ford,B.A.FordandS.A.Thompson(eds.)TheLanguageofTurnandSequence.NewYork:OxfordUniversityPress,2002.)從上面的論述不難看出,語法學家對與動態特征的描寫和解釋越來越多地融入會話分析的視角,希望對這些傳統語法不去關心或者不能解釋的問題,重新審視,并且給予一個符合語言交際性特征的解釋。
長期以來,相關現象在漢語語法研究中被看作“倒裝句”(注:例如黎錦熙《新著國語文法》,商務印書館,1924年。)。之后,趙元任《漢語口語語法》沿用了“倒裝句”(invertedsentence)的說法,但同時提出了“追補”(afterthought)的概念,把它與“未經籌劃的句子”(unplannedsentences)一起討論;并且注意到,先行部分必須是個完整的句子。后續部分語音特征是念得輕、念得快。熙《語法講義》沿用了“倒裝”的提法,但同時也指出,后續部分有補充的意味。指出“這種說法只見于口語。前置的那一部分是說話人急于要說出來的,所以脫口而出,后一部分則帶有補充的味道。”陸儉明深入討論了這類現象,稱“易位句”,并指出這類句子具備四點特征:(1)重音在前段,后移的部分要輕讀。(2)意義重心在前段,后移部分不能作強調的對象。(3)易位的成分可以復位,意思不變。(4)句末語氣詞不會出現在后移部分的末尾。(注:陸儉明:《漢語口語句法里的易位現象》,《中國語文》1982年第3期。)TaiandHu也是從追補的角度討論這個問題,(注:J.TaiandWenzeHu,FunctionalMotivationsfortheSo-called"InvertedSentences"inBeijingConversationalDiscourse.JournaloftheChineseLanguageTeachers''''Association,26.3,1991,pp.75—104.)張伯江和方梅《漢語功能語法研究》將這類現象看作重要信息前置的手段。
陸鏡光關于漢語句子成分的后置的討論開始引入會話分析的視角,成分后置探討與話輪交替機制中的關系問題。陸鏡光以行進中的句子的句法和線性語法的觀察視角,重新審視關于“倒裝句”和“易位句”的研究。(注:陸鏡光:《句子成分的后置與話輪交替機制中的后續手段》,《中國語文》2000年第4期。)發現“移位”的分析角度存在局限性,尤其是很多被認為是“移動”了的成分根本不能找到它的原位。如:
(4)你不是有個游泳池的嗎,你家樓下?
(5)我很敏感的,我的鼻子。
陸文認為大量的“倒裝句”或“易位句”實際是“延伸句”。延伸句是隨著時間的延續,逐步遞加句子成分的結果。延伸句的成句條件是:(1)主體句必需包含謂語的核心(謂核),而且必須帶句末語調或句末語氣詞;(2)后續語不能有謂核,也不能帶句末語調或句末語氣詞。陸文認為,延伸句應被視為漢語中一種正常的句式。(注:陸鏡光:《說“延伸句”》,《慶祝〈中國語文〉創刊五十周年學術論文集》,商務印書館,2004年。)
對言談過程動態特征的研究越來越受到重視。這個領域在早些年多為會話分析(conversationanalysis),而近些年來,也開始受到語法研究者的重視。對自然語句的動態特征的研究成為篇章語法研究的一個新的特點,因為這些動態特征從不同側面反映了語言的心理現實性。
4.2句法成分的編碼差異
信息結構在句法方面的表現被一些學者歸納為“重心在尾原則”——置復雜的結構在句尾,或者“輕主語限制”——句子的主語傾向于一個輕形式。從跨語言的材料看,也有大量的事實支持上述表述。比如,Bernardo通過對英語“梨子的故事”的研究得出了很有啟發性的結論,他根據修飾語和核心語的內容關系區別了兩種關系從句,一種是增加信息的(informative),另一類是不提供新信息(non-informative)而只起辨識作用。(注:RobertBernardo,TheFunctionandContentofRelativeClausesinSpontaneousNarratives.ProceedingsofFifthAnnualMeetingoftheBerkeleyLinguisticsSociety,1979,pp.539—551.)對于修飾成分后置的語言,比如英語,后者傾向為簡單形式,前者一般為復雜形式。Payne曾經指出,雖然一般而言,關系從句相對于核心名詞的位置與修飾性定語與核心名詞的順序是一致的,但是,后置關系從句卻在大量的語言中存在,即這個語言的數量修飾語、形容詞修飾語在被修飾名詞之前。這種強烈的傾向或許是由于一個普遍的語用原則的作用所致,即把重成分置于小句較為靠后的位置,也就是描寫性較強并提供新信息較多的成分后置。(注:ThomasE.Payne,DescribingMorphosyntax:AGuideforFieldLinguistics,CambridgeUniversityPress,1997.)
其實漢語里就存在這類現象。雖然漢語名詞性成分的修飾語一般在被修飾成分的前面,如:藍藍的天;老李喜歡的曲子。但如果修飾性成分比較繁復,那么,那些線性序列較長的、結構復雜的大塊頭成分還是傾向于后置。
值得注意的是,漢語里同時存在兩種不同的組句方式。一種是直接后置“的”字結構,“的”字結構所指稱的內容是被修飾名詞所指對象中的一部分,后修飾成分語義上是限制性的。如下面(6)和(7)。另一種方式是用一個含有引導詞的小句來說明一個名詞成分,如下面(8)、(9)。“他”所引導的小句是對前面名詞進行說明、提供新的信息內容,而不是限制被修飾名詞的所指范圍。兩類不同的組句方式,在語義上前者是“限制”,后者是“說明”。
(6)機動車駕駛人不在現場或者雖在現場但拒絕立即駛離,妨礙其他車輛、行人通行的,處二十元以上二百元以下罰款,并可以將該機動車拖移至不妨礙交通的地點或者公安機關交通管理部門指定的地點停放。(《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
(7)公安機關對舉報人提供信息經查證屬實的,將給予一定數額的獎金。(新聞)
(8)你比如說你跟著那種水平不高的英語老師,他根本不知道那個純正的英語發音,他英語語法也不怎么樣,你就全完了。
(9)你站在大街上總能看見那種不管不顧的人,他看見紅燈就跟不認得似的,照直往前騎,你當警察要愛生氣得氣死。
值得注意的是,(6)和(7)所代表的是書面語里允許的組句方式,口語里很難見到;(8)和(9)所代表的是口語中常見的組句方式,是口語中“行進中的語法”的體現,在書面語里很難見到。這種差別特別具有啟發意義。
4.3語義理解取向的差異
與非互動的交際相比,互動交際為主觀化和交互主觀化提供了更多的可能。
說話人在說出一段話的同時,表明自己對這段話的立場、態度和感情,從而在話語中留下“自我”的印記這就是語言的主觀性(subjectivity)。如果這種主觀性有明確的結構形式編碼,或者一個語言形式經過演變而獲得主觀性的表達功能,稱作主觀化(subjectivization)。
比如,第一人稱復數指說話人自己,用以表現“自謙”。如(10),“人家”本來是用作指稱說話人和受話人之外的第三方。但是,在對話當中可以指稱說話人自己,用以表現說話人的負面情感,如(11)。
(10)我們認為這樣做不夠穩妥。
(11)你怎么才到啊!人家等了半個鐘頭了。
*你這么快就到了!人家等了半個鐘頭了。
交互主觀性(inter-subjectivity)指的是說話人用明確的語言形式表達對受話人的關注,這種關注可以體現在認識意義上,即關注受話人對命題內容的態度。更多的體現在交際的社會性方面,即關注受話人的“面子”或“形象需要”。一個語言形式如果具有交互主觀性那么也一定呈現主觀性。交互主觀化總是蘊涵著主觀化,一個形式如果沒有某種程度的主觀化,就不可能發生交互主觀化現象。交互主觀化與主觀化的區別在于,主觀化使意義變得更強烈地聚焦于說話人,而交互主觀化使意義變得更強烈地聚焦于受話人。(注:參看JohnLyons,Semantics.2vols.Cambridge:CambridgeUniversityPress,1977.Stein,DieterandSusanWright,SubjectivityandSubjectivisationinLanguage.Cambridge:CambridgeUniversityPress,1995.沈家煊《語言的“主觀性”和“主觀化”》,《外語教學與研究》2001年第4期。吳福祥《近年來語法化研究的新進展》,《外語教學與研究》2004年第1期。)
代詞的虛化往往伴隨主觀化和交互主觀化,下面所列舉的代詞的虛化現象實際都是主觀化或交互主觀化現象。代詞的交互主觀化主要有兩個方面:
第一,表現心理距離,關注受話人的心理感受。比如:用包括式代詞單指受話人,用來拉近心理距離。例如:
(12)(成年人對小孩)咱們都上學了,哪能跟他們小孩兒爭玩具呀。
第二,表現說話人對受話人的期待。比如第二人稱代詞“你”不指人,而用作提示受話人關注言者所言內容。例如:
(13)你北京有什么了不起的,還不是吃全國,仗著是首都。
人稱代詞可以出現在不同的語體,但是上述交互主觀化現象卻是對話語體特有的。與非互動交際語體比較,在互動交際中更加偏向言者視角的(speakeroriented)語義解釋。
20世紀70年代到80年代,篇章語法分析多以敘事語體為研究對象。90年代以后,則越來越多地融入會話分析的成果,注重互動(interaction)因素對語言結構的影響,(注:相關評述參看Yung-OBiq,RecentDevelopmentsinDiscourse-and-Grammar.《漢學研究》(ChineseStudies)18,2000,pp.357—394.Yung-OBiq,JamesH.Y.TaiandSandraA.Thompson:RecentDevelopmentinFunctionalApproachestoChinese.InJamesHuangandAudreyLi(eds.),NewHorizonsinChineseLinguistics.pp.97—140.Dordrecht:Kluwer,1996.)互動語言學成為90年代以后的一個特別引人矚目的領域。(注:漢語評述文獻參看林大津、謝朝群《互動語言學的發展歷程及其前景》,《現代外語》2003年第4期。)
漢語篇章語法研究經歷了20多年的發展歷程,總體上看,大致呈現出兩種不同的研究取向,一是以語篇角色(如:背景信息)或語篇現象(如:照應)為切入點,討論相應的句法表現形式;二是以句法角色(關系從句)或句法范疇(如:完成體/非完成體)為切入點,討論句法形式的功能動因。前者著眼于篇章結構,后者著眼于句法解釋。近年來,隨著話語分析研究和對語言主觀性研究的深入,漢語篇章語法研究開始關注交際參與者的主觀化表現手段,以及交際因素對語法結構的影響和塑造。上述三個方面構成了漢語篇章語法研究的整體面貌,著眼于篇章結構的研究起步較早,而著眼于句法解釋和交際因素對語法結構影響的研究相對來說比較薄弱,是特別值得關注的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