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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本文對《大學》所說的“大學之道”、《中庸》所說的“致中和”、《學記》所說的“小成”和“大成”作了現代詮釋。認為克明明德、自新新民、文質彬彬、從容中道、止于至善的真君子仍然是現代大學教育的目標;這樣的目標是經由離經辨志、敬業樂群、博習親師、論學取友、知類通達五個具體的階段性目標逐步達到的。
[關鍵詞]大學之道;中庸;小成;大成;君子
Abstract:Thispapermakesamoderninterpretationof“TheWayoftheGreatLearning"inTheGreatLearning,“TheEquilibriumandHarmony"inTheDoctrineofMeanand“ThePartialCompletion"and"TheFullCompletion"inTheBookofLearning.Itholdsthattheirviewsarestillthegoalofthemodernhighereducationtotrainrealsuperiormenwhoillustrateillustriousvirtues,renovatethemselvesandothers,balanceoutwardgraceandsolidworth,embodythecourseofthemeanandrestinthehighestexcellence.Suchagoalcanbegraduallyreached
bythefollowingfivesteps:masteringclassicsandhavingambitions,respectingworkandenjoyingcompany,havingextensivereadingandbeingclosetothemasters,makingfriendswiththelearnedpeople,andknowingtheprinciplesandbeingreasonable.
Keywords:theWayofGreatLearning;TheDoctrineofMean;partialcompletion;
fullcompletion;thesuperiorman
西方人說“目標”;中國人說“道”。目標是眼睛盯著的地方;道通向行路人想要到達的目的地,其間山重水復,柳暗花明。目標就是目標;道是目標和過程的統一。《禮記》中所記載的大學之道主要存于三篇,其一為《大學》所說的“大學之道”,其二為《中庸》所說的“致中和”,其三為《學記》所說的“小成”和“大成”。試分論之。
一、明明德,作新民,止于至善
《大學》:“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
大學之道是這樣一條道路:從明明德開始,通過作新民,最后止于至善。
“明德”就是明明白白的德。“明明德”就是自己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知道人的本性是什么,應該如何做人。小學階段學習的是“六藝”,是灑掃應對之類的行為規范。因此只讀過小學的人只知道如何做人,只知道規規矩矩地做人,并不明白為什么要這樣做人,更不能對人的本性、天命與人性的關系等人生重大問題作出自己的思考。讀過大學的人則不同,他思考過人生的重大問題,叩問過人生的目的和意義,有所謂“終極關懷”。因此,讀過大學的人能自覺追求做人的理想境界,他知道如何做人,還知道為什么要這樣做人。他始終在自覺地完善自己的人格,成就自己的人生。這樣看來,今天許多拿了大學文憑的人恐怕連小學畢業的要求也沒有達到。
“新民”包括自新和新民兩層意思。自新就是日新其德,不斷改變自己,完善自己,做一個有創新精神和創新能力的人;新民就是化民成俗,為生民立命,讓老百姓樹立新觀念,過上新生活。先自新,然后才能新民。普通老百姓能遵循傳統過日子也就不錯了,大學生則要日新其德,然后以君子之德化民成俗。誰說中國人泥古守舊,沒有創新精神?儒家所設想的大學就是要培養不但能自新,而且能新民的人。這是中華民族所固有的精神,湯武革命,周命維新,就是很好的例子。當然,在農業社會,“作新民”主要是指品德修養方面,而非科學發現和技術創新方面。但今天的所謂創新幾乎專指科學技術和制度方面的創新,而忽視道德品質的修養,則又是今人不如古人之處。
“至善”就是最高的善,最高的善也就是無善。無善就是不刻意為善而善,無善的外在形式而有一顆真正的善心,也就是《禮記•孔子閑居》中所說的“無聲之樂,無體之禮,無服之喪”,也就是《中庸》所說的“喜怒哀樂之未發”、“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也就是子思所說的行善而樂[1]。總之,至善就是真善,而不是偽善。
大學之道走完之后,目的地在哪里呢?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于至善。一個讀了大學的人明明白白知道應該如何做人;無論在做人方面還是在做事方面都與上大學前不一樣,完全以嶄新的面貌出現在世人面前,并能給世界帶來新的氣象,樹立新觀念,開創新生活;讀過大學的人應該是一個真君子,從容中道,樂于為善。這是大學教育的目的,也是讀大學的目的。讀大學的人首先應該知道大學之道的目的地在哪里,這叫“知止”。
為什么先要“知止”呢?“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靜,靜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禮記•大學》)有了明確的目標,才會有確定的方向和堅定的意志;方向明確,意志堅定,心才不會妄動;心靜下來后,才能安于所處;既靜心又安心,思維能力才能達到最佳的境界;思維能力達到了最佳的境界,才能有所發現,有所收獲。讀了幾年大學,沒有多少收獲,為什么?思慮不深的緣故。思慮為何不深?因為心不靜,心不安。為什么會心浮氣躁?因為沒有遠大的理想,只顧眼前利益,生活目標不明確。人們都說浮躁是現在的大學生,包括大學教師的通病,卻不太明白這是沒有理想,沒有遠大目標的必然表現。沒有理想的時代,人們為著眼前的一點小利到處瞎撞,得到的無非是欲望的暫時滿足,而失去的是內心的寧靜和安詳。而那些有遠大理想的人,超然于物外,寧靜如止水,在沉思中領悟人生的真諦,成為覺悟者。
明確了大學之道的目的地之后,還要知道什么是本,什么是末,這樣才能知道先做什么,后做什么,然后一步一步地朝著目標前進。《大學》所說的“古人為學次第”是: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修身”以上講的是“明明德”的過程。“齊家”以下講的是“新民”的過程。修身、明明德是本,治平、新民是末。先有本后有末,所以大學之道始于格物,終于平天下。
格,來也。物,猶事也。格物就是物來到心上。好善物,行善事,則對善有深刻的理解。壞人都跑到你那里去,壞事你都攬著,你就會是一個心眼壞、鬼點子多的人。所以,獲得什么知識,就看你惹什么事,攬什么活。用今天的話說,格物致知就是以倫理的、科學的態度和方法研究事物,獲得符合人性要求的知識。做學問、做研究既要跳出中國古代以倫理為中心的窠臼,也不能像西方那樣持價值中立的態度,做所謂純客觀的科學研究。格物致知是大學的起點,也是修身的起點。大學是做學問的地方,也是修身的地方。做學問是做修身的學問,修身要通過做學問來修身。萬事萬物同具一理,格萬物之理,可以致吾心之知。
做學問是修身的起點,但光做好學問是不夠的。學問只回答是什么,為什么,怎么辦等問題,這些問題都屬于理性的范圍。知道怎么辦就會怎么辦嗎?知道應該怎樣做人就能怎樣做人嗎?理性是決定人的行為的因素之一,人的行為還由人的意志和情感所決定。因此,修身的第二步是誠意正心。事物來到心中,于是有了關于該事物的認識;有了對該事物的認識,然后就會有相應的意志和情感產生。誠意就是要使因事而發的意志和情感真實不妄,不自欺,從而不欺人。在充分認識了事物的基礎上發出的對該事物的意志和情感是合規律的,從個人心中真實發出的意志和情感是合于個人目的的。但它不一定也合于他人的目的,這就要正心。正心就是要使個人的意志和情感既合于個人的目的,同時也要合于他人的目的。或者說,正心就是要使個人的意志和情感合于理性所認識到的人類的共同目的。這常常是做不到的,因此就需要修身。個人的意志和他人的意志相沖突說到底是人的需要和欲望相沖突。因此,修身就是要使身的欲望服從于心的理性。格物致知和誠意正心是修身的四個步驟,不參透萬事萬物,不真實地面對自己的內心,而想要去人欲,只能做個偽君子。有誰真正做到了淡泊寧靜,超然物外?那些參透了重關的覺悟者,他們的淡泊是自然的,而非自抑的。所以,不是想淡泊就能淡泊的,要悟道,要真實,功到自然成。
新民之事:齊家,治國,平天下。兩句話:“齊之以禮”,“為政以德”。古代所謂大學指大人之學,故包括新民之事。現在的大學嚴格地講只包括學校教育階段,以修身為主,不包括新民之事,故存而不論。修身是本,新民是末。根深本固,自然枝繁葉茂。今有舍本而求末者,否矣。
二、致中和
《論語•雍也》:“子曰: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后君子。”
《中庸》:“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
孔子講“文”與“質”[2],子思作《中庸》,繼承孔子的學說,講“率性”與“修道”。
率性就會保存質,修道之后才有文。“質”是人天生的、質直的、沒有被改變的、自然人的特質,是人天生所具有的需要和欲望,是喜怒哀樂等自然情感。它是人天生所具有的,所以是“天命”;它又是屬于人的特質,所以叫它“性”或“人性”。“率性”就是讓人性自然地、自由地表現出來。當人性自然地、自由地表現出來的時候,也就意味著人正在做人,正走在人生的道路上。所以說“率性之謂道”。率性就是走合乎人的本性的人生道路,不讓人的自然本性表現出來,是不人道的。率性而為的自然人是人,但不是君子,“文質彬彬而后君子”。“文”是后天涂抹上去的文采,亦即后天習得的作為社會人的行為規范——禮。每個人都率性而為,各走各的道,會出問題的。當兩個人的道交叉時,就有可能在十字路口相撞。因此有必要樹起紅綠燈,或建起立交橋。這就是子思所說的“修道”。修道只是一個比喻,它說的就是教育。自然人的需要和欲望常常會引起沖突和矛盾,人們必須建立起規范和制度,調節人的行為,讓每個人的需要和欲望能得到滿足而不至于在沖突中傷害人的利益。習得這些規范既需要自我修養和領悟,更需要從小就接受教育。修道或教育是要讓人獲得一種調節和控制人的自然情感的理性能力,更好地走完人生的道路。當一個人的自然情感和理性能力結合得很好的時候,這個人就稱得上君子了。
有一點必須強調,孔子和得孔子真傳的子思既講率性,也講修道,但他們更加強調率性的重要性。龜山楊氏曰:“文質不可以相勝。然質之勝文,猶之甘可以受和,白可以受采也。文勝而至于滅質,則其本亡矣。雖有文,將安施乎?然則與其史也,寧野。”[3]此說深得孔子原義。《論語•先進》云:“先進于禮樂,野人也;后進于禮樂,君子也。如用之,則吾從先進。”意思是說,那些先學習禮樂,然后才獲得爵位的人是田野間成長起來的;那些生來就繼承了爵位,然后才學習禮樂的人是貴族家庭的公子哥。要用人的話,我選擇那些來自民間的讀書人。為什么呢?孔子沒有說。那些生來沒有爵位的“野人”保持了原始的質樸,如果學文習禮,成為文質彬彬的君子,是很好的治國人才。而那些世襲爵位的“君子”巧言令色,禮對他們來說只是文飾而已,這些人是治理不好國家的。《八佾》篇孔子與子夏的一段對話講的也是同樣的意思。“子夏問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為絢兮。’何謂也?’子曰:‘繪事后素。’曰:‘禮后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與言《詩》已矣。”鮮花要畫在潔白的紙上。美女化妝會更美,丑女化妝會更丑。禮是后天的文采,不能用來掩蓋先天的素質,只能用來點綴人生,讓本真的人性更加絢麗多彩。
如此看來,理學家造出一個“理”完全是多余的。它貶低了人的自然情感的價值,夸大了理性的作用。文勝于質,史。
《中庸》:“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
“未發”就是沒有發。喜怒哀樂沒有發出來有兩種情況。一是人沒有受到外物的刺激,二是人受到了外物的刺激,但此時人對此刺激物并無特別的好惡,不愛也不恨。這兩種情況下,都不會表現出喜怒哀樂來。未發并不是說沒有喜怒哀樂,而是因為天命之性沒有對外物作出反應,或是因為人對外物持不偏不倚的態度。所以,“中”就是以平常心接物,從而使天命之性存于心中,而不表現為對外物的喜怒哀樂。簡言之,“中”就是性存于心中而未發為情。“中節”就是符合節度,處在一定的范圍之內,不過分。人對事物總有這樣或那樣的態度,受到外物刺激時總表現出這樣或那樣的情感,儒家要求發出的情感不過分,不過分的情感就是“和”的情感。未受外物刺激而表現為情的性是人的本質,一切都要從人性出發。符合節度的、不過分的情感引導人走在通達四方的康莊大道上。這樣的道是要修的,讀大學就是要修一條這樣的康莊大道。
情感沒有發出是“中”,發出來而不過分是“和”。“致中和”就是修得一顆平常心。人有一顆平常心,天地萬物才會處在其本來的位置上,天地萬物才會自由自在地生長發育。人喜歡狗,狗就不在山林里了,狗就失去了狼性。喜歡狗把狗養起來還好,許多人喜歡的動物早已滅絕了。愛得過分尚且傷害所愛之物,恨得過分更是如此。于物如此,于人亦然。許多孩子因為父母和老師過分的愛或過分的恨失去了他們的本真,不能健康地成長。于人如此,于己亦然。許多人因為有偏愛或偏恨喪失了本性,成了魔鬼。大愛無痕。天地無私,萬物生長。致中和,其情足以容物,故其功足以成物。中庸之德,是為大德。
三、小成與大成
《學記》:“一年視離經辨志,三年視敬業樂群,五年視博習親師,七年視論學取友,謂之小成。九年知類通達,強立而不反,謂之大成。”
每年有學生入學,兩年為一個階段,確定教育目標并進行考核。目標分德、藝兩方面,德藝雙馨才是真君子。
第一年和第二年的目標是“離經辨志”。藝的目標是離經。離是分離,即知道如何斷句。經是經書。離經就是能讀懂經書。德的目標是辨志。辨是分辨,志即情志、意志、志向。辨志就是分辨自己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確定自己的人生目標,堅定自己的意志。經書包括《詩》、《書》、《禮》、《樂》,講的是性情、歷史、制度以及和諧之美,讀了經書之后才知道自己的性情和特點,才知道自己適合做什么事情,才能確定自己的志向。當然,西周時期的社會是等級社會,爵位與職業大都是代代相傳的,個人選擇的余地很小。但也不是說沒有選擇的余地,特別是那些士所從事的較低級的職業。到春秋時期,士的職業在很大程度上是自己選擇的,孔子就對他的學生能從事什么職業了如指掌。經書涉及性情、歷史、制度等方方面面,但無論講什么,都是在教人為善。所以,辨志也就是《大學》中講的“知止”,確定止于至善的最高目標。總之,讀了經后既要確定職業生活的目標,也要確定人生的終極目標。讀經的目的是認識自己,認識自己在社會中應有的和可能的位置,邊讀經邊辨志能更好地理解經義,讀到六經皆我注腳時,經書才真正讀懂了。大學一、二年級的教育應是普通教育、基礎教育、通識教育。普通教育完成之后才能確定專業,一入學就確定專業,有可能確定的是一個不適合自己性情的專業,如果還不能改專業,那就違背了人性。普通教育要教育人懂得人生的價值和意義,要解決人生的終極問題,要確定人生的最高理想。
第三年和第四年的目標是“敬業樂群”。藝的目標是敬業。完成教人如何做人的普通教育之后要進行專業教育。敬業的業,一般解作學業。我想,解作專業也不會離得太遠。顧炎武《日知錄•士何事》說:“士者,大抵皆有職之人矣。”其他貴族亦各有職。西周時期的職業大都是代代相傳的,學子知道自己將來要從事的職業,在讀經的基礎上,結合自己的志向和將來的職業學有所專,是可能的,也是應該的。對于學業、職業、事業,要敬。敬就是誠心誠意、專心致志并有所畏懼,就像祭祀時對待神靈一樣。敬業的心來自對學業和職業的熱愛,熱愛的感情來自于對學業和職業的精熟。精通學問的人,學問才成為他生命的一部分,他才會達到“為伊消得人憔悴”的境界。德的目標是樂群。辨志之后要樂群。志向是個人的,但志向是在職業生活中實現的,是在與他人的合作中實現的。任何職業工作都需要與他人積極配合才能很好地完成。樂群是樂于群居,樂于過群體生活,樂于與他人合作,今天叫做有團隊精神。大學三、四年級的教育是專業教育,專業教育階段不僅要學習專業知識,還要培養樂群之德、合作精神和團隊精神。
第五年和第六年的目標是“博習親師”。普通教育和專業教育完成之后,能做一個從事職業工作的人了。如果還要繼續學習,那就是做學問了。用今天的話說就是進入到研究生階段了。這一階段的頭兩年,藝的目標是博習。做學問沒有廣博的知識是不行的。博習階段就不再是讀經書,要學得雜,什么都要學,與經書觀點不同的書也要學。要知識淵博,廣采雜收。專之后的博是圍繞專業的博,是有中心的博,專業像一根線,能將廣采博收的知識貫通起來。沒有專業的博叫雜,散亂如麻,學得越多越亂。所以“博習”要在“敬業”之后。這一階段的目標是博,不妨叫做博士階段。這一階段德的目標是親師。博習是學習別人寫的書、老師寫的書,所以與博習相聯系的德是親師。從事一般的職業活動,最重要的是能與同事合作。做學問則不同,做學問要根基深厚,根基深厚要有師承,中國古代的學問是有師承的,漢代經學講師法家法,各朝《學案》就是一本本師承的譜系。歐洲人做學問,也有所謂的流派。現在中國的學問家們很少有師承的,倒是背師、遠師、怨師的多。各人一套爐灶,退休了也就收場了。敬業之后博習,所學的知識不至于散亂,但仍有危險,仍有根基不固、膚淺浮夸的危險。職業與學問是不同的,學問是高深的東西,不是職業性的工作所能引導的,它需要學問家的引導。做某門學問到底需要怎樣的廣博知識?只有學問家才明白,所以與博習相對應的品德是親師。有師承的博習是有本有原的博習,有本有原的博習是培植本原的博習,培植本原的博習預示著枝繁葉茂、碩果累累。
第七年和第八年的目標是論學取友。藝的目標是論學。博習之后可以真正做點學問了。論就是討論、論證、議論、理論。博習是學習別人的思想和學問,論學是提出自己的觀點和思想。知道別人說了什么才知道自己還要說什么,所以論學要在博習之后。還沒有讀幾本書就寫起論文來,所做的研究很可能是重復研究。書讀得多的人往往很難動筆寫論文,因為他們知道要說的話大都已經說過了,要再說出點新意來是一件很難的事。博習畢竟只能做一個學問家,光做一個學問家是不夠的,要做一個思想家。要做思想家就得論學,論學就是要提出自己的新思想,并且說出一番道理來,讓人信服。孔子說“述而不作”,那是謙虛。孔子綜整三代,是大學問家;孔子知周之后百世之事,開創了一個新時代,也是大思想家。讀大學讀到第七第八年要出成果,要碩果累累。所以這一階段最好叫碩士階段。先碩士再博士,反了個邊。這一階段德的目標是取友。博習要親師,或者說博習就是要有師承。論學則要取友。為什么呢?論學就是要超越傳統,改變師承,是在傳統基礎上的創新,是對師承的光大和發揚,是要提出自己的觀點。自己的觀點對不對呢?最好是找志同道合的學友一起討論,找老師討論往往拘于師法家法,不能暢所欲言。取友并不容易,能與論學的人并不多,甚至很難找到,找到了也不一定能一起討論學問,佞柔之友無益于論道,直諒之友才有補于問學。能否得到直諒之友,關鍵在于自己的胸懷是否能包容和接受不同的意見。能取得論學之友,能與學友坦誠討論學問的人是具備了學術品德的人。
有了做學問的德和藝的人小有成就,謂之小成。
第九年和第十年的目標是知類通達。藝的目標是知類。什么叫知類呢?知類就是懂哲學。建立在敬業基礎上的論學還只是就事論事,是對具體問題的研究,是技術性的,功利性的。建立在論學基礎上的知類是對具體事物的抽象,是對類本質的探索。所形成的觀點超越了看待具體事物的眼界,上升到了抽象和一般,是對人生、社會和自然的總的看法,是世界觀、人生觀和方法論。誰能對類的本質特征作出最一般的概括,誰就是哲學家。成為一個哲學家很不容易,先要離經辨志,懂得做人的道理并立下鴻鵠之志;再要敬業樂群,學有所專并能與他人合作;再要博習親師,打下寬厚的學問基礎并能謹遵師法,有本有原;還要論學取友,形成自己的思想并能坦誠地與文友相互切磋。八年功夫下來,始可言哲學。與現在的學制類比,知類階段相當于博士后。不是什么人都能懂哲學的,現在中學生就學哲學了,本科生、碩士生、博士生都要學哲學,很多學生似懂非懂,純粹在浪費時間。德的目標是通達。通達就是止于至善,一通百通,什么地方都能去,什么事情都想得通;是孔子所說的不惑,耳順,隨心所欲不逾矩;是老子所說的知其雄守其雌,知其白守其黑,昏昏悶悶,混混沌沌;是佛家所說的看破放下,大徹大悟。這是人生的最高境界,孔子達到了,故能樂以忘憂;老子達到了,故能返樸歸真;佛陀達到了,故能心無掛礙,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
達到這樣的境界之后強立而不反,想再做個凡夫俗子也是不可能的了。這樣的境界叫做大成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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