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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狗般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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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狗般的老師

母狗般的老師范文第1篇

1

前面已經說過,對拉拉的訓練,大漫有一些獨創的項目。“遛街”即是其中之一。大漫認為,既然案件是發生在人類社會之中的,就應當讓警犬更多地接觸人類社會,熟悉人類的生活。而且,拉拉與別的警犬還有一點不同,它有八分之一狼的血統,所以,有必要強化它對人類的親和性。

“遛街”分三種形式。一種是帶訓練任務的――大漫讓同伴幫忙將一個布包之類的東西用自行車帶到一處藏好,然后命令拉拉循著味跡追蹤,直到找到那個目的物。第二種是真正的“遛”了,說白了就是帶著拉拉散步,讓拉拉在放松的狀態下熟悉城市生活。第三種是讓拉拉帶著主人走――當然,大的范圍還是有的,那就是華山街和黃河路一帶。

“遛街”總是在黃昏時分進行。華山街和黃河路地屬城市新區邊緣,比較偏僻,黃昏時分的行人就更少了。不過,在拉拉看來,街上的信息還是相當豐富的。人行道上布滿了人的“氣味線”,還有人帶著的各色物品的氣味。氣味濃淡不一,這與相隔的時間和路人通過的速度有關。慢車道上的“氣味線”一般比較淡,因為,從這里經過的人大多是騎自行車的。

比較而言,在街道上分辨氣味有相當的難度。“氣味線”的繁密是原因之一,汽車尾氣構成的“氣味背景”是另一個原因。在這種“氣味背景”下辨別“氣味線”,需要更多的經驗。

拉拉挺喜歡這個訓練項目,每到黃昏,巴不得大漫帶著它出門遛遛。拉拉最喜歡的自然是第三種方式――自由自在的感覺不要太好噢!

當大漫采用第三種方式時,拉拉常常會情不自禁地挑選一些最親切的氣味來跟蹤。使一條狗感到親切的“氣味線”當然是它的同類留下的。這些“氣味線”總會引導拉拉拐上華山街的一條支路,然后進入一個名叫山河花園的別墅區。別墅區里生活著不少寵物犬。

就這樣,拉拉熟悉了生活在山河花園的不少同類。在別墅區彩磚道上走過時,拴在半敞開式院子里的同類會熱情地和拉拉打招呼。在狗的世界里,拉拉當然是帥哥啦!拉拉對云南叭狗、獅子犬、北京犬這些體型小的狗不大在意,它最愿意打交道的是一條昆明犬和一條秋田犬。昆明犬的名字叫黑頭,秋田犬的名字叫蜜雪兒。蜜雪兒是一條長著一身蜜色黃毛的年輕母狗。

蜜雪兒是被一根不銹鋼細鏈子拴在院子里的。鏈子有足夠的長度,能讓蜜雪兒隔著柵欄與路過的拉拉觸一觸鼻子。蜜雪兒的血統不算高貴,但它是那種見過世面的狗,舉止落落大方,在和拉拉第二次見面時就與拉拉發生了第一次親密接觸。兩個狗鼻子一觸之間傳遞的信息量,是我們人類難以估計的。輕輕的一個吻,使拉拉思念到如今。

這天黃昏,拉拉又引著大漫到了山河花園。進入別墅區,拉拉的腳步就像足球明星一樣加倍輕捷起來,仿佛米黃色的地磚是橡膠制成的。這個那個院子里響起溫和的狗吠。拉拉抿著嘴,只以目光來回應同類的問候――好,好,大家都好!是的,拉拉這家伙多少有些孤傲。

拉拉終于又聽到了蜜雪兒的聲音。拉拉站住,側首瞥了一眼大漫。大漫佯作在看屋頂上的鳥。這么一站,拉拉與主人之間的牽引索就寬松了,拉拉就可以走近那條漂亮的黃狗了。

就在此時,拉拉嗅到了那種“灼燙的氣味”!

拉拉雖然不是專業緝毒犬,卻多次參加過追捕毒犯的戰斗,海洛因散發出來的氣味已經深深地銘刻在了拉拉的記憶里。人類對這種白色粉末如臨大敵的敏感,一次次地灼痛過拉拉的神經,所以,拉拉覺得這種氣味是“灼燙”的。

這種氣味引起的條件反射使拉拉的神經灼灼發痛!危險的粉末在哪里?

拉拉站定了,兩耳靈靈轉動,雙目炯炯發光,鼻翼咻咻戰栗……拉拉逮住了那條“氣味線”,稍稍俯下身子,小心地移動腳步……

沒錯,蜜雪兒的身上在發出這種氣味!

拉拉避過蜜雪兒迎上來的鼻子,目光像針一般直刺對方的眼珠。

蜜雪兒發覺了拉拉的警惕與敵視――這帥哥,今天是怎么啦?

柵欄阻擋了拉拉的腳步,卻阻擋不了拉拉的嗅覺。拉拉微微抬起鼻子,循著那條搖晃的“氣味線”,越過蜜雪兒,將它的嗅覺像蝸牛的觸角一樣伸出去,伸出去……拉拉確定氣味的源頭是走廊上那個白色的、有門的木箱。那是蜜雪兒的閨房。

拉拉回身沖著大漫低聲哼哼,然后側過肩膀撞擊柵門――進去,進去,里頭有危險的粉末!

大漫發覺了拉拉的反常,卻誤解了拉拉的意思,收緊牽引索,說:“拉拉,不可以,不可以!”和朋友見個面是可以的,闖入院子的非分之想是不能允許的。“拉拉,往前走,我們去動物園!”

拉拉明白主人誤解了它,思謀著如何報告自己的發現。即便加上了肢體動作,狗的“語言”還是太粗糙,太含糊。

對寵物狗蜜雪兒來說,的氣味平常得很,所以,它沒法理解拉拉的舉動。這條漂亮的母狗覺得受到了冷遇,悻悻地向它的閨房退去,一路不滿地哼哼――小樣兒,拉倒吧!

拉拉發現柵欄旁泊著一輛摩托車,決定利用它更強烈地表達“院子反?!钡囊馑?。這么做極有可能引起主人更深的誤解,但拉拉顧不得那么多。拉拉是一條有強烈責任感的警犬。強烈的責任感是優秀警犬必須具備的素質。

拉拉猛地一扯牽引索,一縱身跳上了摩托車車座。它完全可以從這里一躍跳過柵欄,進入院子,可牽引索不允許它這樣做。沒等拉拉做出下一個動作,大漫就把它狠狠地扯下了摩托車:“放肆!”大漫再一次誤會了拉拉,氣得連動物園也不去了,以不容違拗的嚴厲態度,將拉拉扯上了歸途。

有兩個男孩子目睹了這一場面,還跟著走了一段路。這么雄壯的狼狗對男孩子的吸引力是非常大的。

2

大漫在次日凌晨過早地醒來。經驗告訴他:這么反常的醒來可能是有緣由的。反常地醒來,常常是因為潛意識里像嵌石子似的嵌著某一件可疑的事情。他閉上眼睛,過電影一樣回想著過去一天發生的事情……大漫的腦子里出現了拉拉跳上“大白鯊”的畫面。沒錯,那輛摩托車的牌子是叫大白鯊……縱然拉拉對那條母狗有好感,也不至于會作出如此過激的舉動吧?拉拉不會,因為這個季節不是犬類的季節。那么,拉拉為什么要跳上“大白鯊”呢?大漫突然想起一個內部通報:某販毒集團利用摩托車長途運送……

想到這里,大漫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拍響床板:“小金,小金,醒醒……”

通過那兩個男孩子,大漫和小金順利地弄清了“大白鯊”主人的身份―― 一個安裝太陽能熱水器的工人。兩個男孩子還清楚地記得,那是一個光頭的年輕人。因為經營太陽能熱水器的專營店在本地只有一家,大漫和小金很順利地找到了那輛“大白鯊”。那輛“大白鯊”停在商城的地下停車場,所以,大漫和小金很容易地對“大白鯊”進行了不動聲色的檢查。專業緝毒犬對這輛“大白鯊”一點感覺也沒有。大漫和小金這才把注意力轉移到那幢編號為“32”的別墅。電腦資料顯示:別墅的主人是兩位古稀老人,德高望重,無子女,未用保姆。這么一個家庭不大可能與搭界。

盡管如此,大漫和小金還是放心不下,當天晚飯后,兩人換上便服,帶著拉拉再次來到華山街,準備再次觀察拉拉對32號別墅的反應。

剛拐入通向山河花園的支路,拉拉就興奮起來。原來,蜜雪兒正從遠處迎面走來!牽著蜜雪兒的是兩位白發長者。顯然,兩位老人就是32號別墅的主人了。

本來走在大漫前面的拉拉迅疾地退到大漫左側。

大漫說:“小金,對面走來的就是蜜雪兒。”

蜜雪兒也發現了帥哥拉拉,遠遠地就打起招呼來,吠聲里滿是興奮――哈羅,是你啊!

拉拉不吭聲,瞥了一眼大漫,規范地走在大漫左側。

蜜雪兒把牽引索繃得筆直,迫不及待地迎著拉拉走過來,不斷用短促的吠聲表示親熱。拉拉沒有響應母狗的熱情,警惕著走來的一條狗和兩個人。近了,近了……拉拉又從母狗身上逮住了那種“灼燙的氣味”!拉拉的目光變得鋒利,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它的喉嚨深處滾動。

大漫感覺到了愛犬的強烈反應,扣緊牽引索,低聲命令道:“靜!”又回頭對小金說:“拉拉有強烈反應。我繞道去別墅。”

小金說:“明白。”

大漫堅決地把拉拉扯上一條岔道。拉拉明白了主人的意圖,跟著主人顛顛奔跑。從這條道去別墅,要繞過一條景觀小河。

大漫的手機響了,是小金打過來的。小金在與兩位老人的交談中得知,蜜雪兒是他們向福建青年阿邦買的,阿邦還主動贈送了一個木板做的狗窩。之后,阿邦常來看望蜜雪兒,帶來吃的,還為蜜雪兒治一些小毛病。兩位老人對阿邦的印象不錯……電話里傳來一陣摩托車剎車的聲音,小金說了聲“有情況”,就把手機掛了。

過一會兒,小金又打來電話,報告一個緊急情況:那個阿邦騎著摩托車來了,見到兩位老人,停車說了幾句話,這會兒去了32號別墅,說是把狗食送到院子去。

3

接近32號別墅時,大漫放緩了腳步。

32號的院門開著,院子里停著一輛摩托車,一個魁梧的光頭青年正在鎖摩托車的后箱。

大漫一下子就逮住了光頭青年眼睛里一閃即逝的驚慌,而拉拉一下子就逮住了“灼燙的氣味”――發出氣味的白色粉末在摩托車的后箱里!通過牽引索,大漫明白了拉拉對院子的強烈反應。通過牽引索,拉拉明白大漫讓它保持鎮定。

大漫說:“你是什么人?”

光頭反問:“你是什么人?”

大漫說:“我是這里的物業管理員。你在這里干什么?”

光頭說:“我是來送狗食的。黃老師在遛狗,我剛遇到他,他叫我來的?!?/p>

這時,小金也到了。他第一次來這里,走錯了一個小區,所以,反而比繞道的大漫晚到。

光頭指著小金,說:“喏,他是知道的,我是來送狗食的。”

小金說:“阿邦,黃老師讓你等一下,他正回頭走?!?/p>

光頭說:“那好,我剛好迎上去?!闭f著,抬腿就要上摩托車。

大漫松開了牽引索。拉拉一縱身跳上摩托車,咻咻地嗅著后箱。大漫和小金一邊一個地站著,密切注意著光頭的反應。

光頭沖著拉拉吼:“下來!快下來!”

拉拉齜牙發出威脅性的低吼,驚得光頭連退幾步:“你們快叫它下來!聽見沒有,快叫它下來……”

從拉拉的反應,大漫和小金確定了摩托車后箱里有問題,但販毒者多是亡命之徒,說不定身上藏有武器,不能直統統地來。

大漫剛把拉拉拉下車來,光頭就急急跨上車子,轟一聲發動了馬達。

大漫說:“等等,你還不能走!”

光頭說:“讓開!我有急事,我為什么不能走?”

大漫說:“你車上沒有市區通行牌子,所以不能走。”

光頭說:“你不是警察,你管得著嗎?閃開!”

小金厲聲喝道:“我是警察!下來!”

光頭一手一個,猛地推開大漫和小金。摩托車轟一聲沖出院門。

大漫叫一聲:“襲!”拉拉閃電般跳上摩托車后座,兩只前爪搭在了光頭的肩上。光頭哪受得了,驚叫一聲,下意識地一閃身,就從摩托車上滾了下來。摩托車沖出幾米后翻倒了,輪子空轉著,突突地響。

蜜雪兒就在這時掙脫了黃老師的束縛,怒吼一聲,不顧一切地向侵犯它老主人的拉拉沖來。拉拉看得清楚,并不躲閃,一甩脖子,就把瘦小的蜜雪兒像丸子一樣彈了出去。蜜雪兒在地上連打幾個滾,一時爬不起來,只能憤怒地號叫。

秘密很快弄清楚了:蜜雪兒的“閨房”有一個隔層,那是光頭用來寄存的地方。光頭曾經將藏在狗籠子的夾層里,從而逃過了緝毒犬的檢查,從此相信狗能幫助他――緝毒人員往往會誤會緝毒犬對狗籠子的反應。

在以后的日子里,拉拉在走過32號別墅時還會特別關注一下。

母狗般的老師范文第2篇

平時,老白毛驢親熱得寸步不離,鞍前驢后地跑。白廣德故意耍弄老白,上班時,不許它跟在后面。老白狺狺哀求。白廣德回身一掃鞭子。鞭梢抽得老白就地打滾。白廣德縱驢疾馳,老白刷地沖上去,一口咬住驢尾巴,往后一墜。毛驢頓住蹄子,竟一步走不成。白廣德緊韁繩,毛驢人立起來,兩條前腿作揖似亂蹬,告饒了!

小妞倚住院門,咯咯笑,聲音甜得像果子,說:“爸,帶它去吧?!?/p>

白廣德無可奈何,說:“走吧。”

老白松開嘴,跑回小女主人身邊,用臉蹭蹭小妞穿布鞋的腳,蹭蹭小妞的牛仔褲腿,快活地旋身一躍,跟著毛驢跑起來。

老白邊跑邊想:人和我們狗,和一切牲畜、野獸的區別,在腰上。我們的腰和地面平行,人的腰和地面垂直。人不是說“挺起腰桿做人”嗎?腰直起來,就能騰出雙手,做人事,像個人了。背地里,老白模仿人,剛向前走一步,噗通,前肢落了地。它又站起來,憋足勁朝前走,但那不像走,是往前躥,樣子狼狽不堪!老白想,都他媽站起來,這個世界不人滿為患了嗎!老白像個哲學家,低著頭,邊跑邊思索。不知道的,尋思它在找狗屎呢。

前面傳來叮叮當當聲,到南街口了。鐵匠鋪前,爐火焰紅。小徒弟左手握火鉗,右手掄錘,給肉聯廠的宰豬刀淬火加鋼。小徒弟只穿條褲衩,裹件皮圍裙,腳面遮塊帆布,防火星子咬,汗水順小臉滴滴答答淌。鐵匠師傅閉住眼睛,抱著雙臂,仰臥在椅子里,兩只熊掌般大腳搭在課桌上,腳趾頭探頭探腦。鐵匠家的母狗,蹲在一邊。

白廣德停住毛驢,怒目而視。逢年過節,肉聯廠廠長白廣德,給農中老師們分牛肉羊肉豬下水。吃人家的嘴短,自廣德被授予名譽校長的光榮稱號。白廣德一聲怒喝:“把驢蹄子給我拿下去!”

鐵匠笨重的身軀在椅子里掙扎,站起來后,頭幾乎蹭著涼棚蓋,陽光從席縫篩下,在他身上花花點點地爬。鐵匠笑道:“我這兩只腳,不是在地上嗎?”

提起褲子就不認賬了!白廣德歪嘴一笑,吆喝道:“把課桌給我抬回學校去?!?/p>

鐵匠驚訝地問:“不是您批準借給我們的嗎?”

“我準許你擱臭蹄子了?”

小徒弟是鐵匠的兒子,農中學生。鐵匠借課桌時說,放暑假了,得空兒,讓小鐵匠趴在上面給老師做幾道題。鐵匠揣的心眼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不還了。小徒弟在一邊,頭不抬眼不眨,叮叮當當地錘,干活干傻了。

“瞎砸!沒見來活了嗎?”鐵匠爹喝斥。

小徒弟把刀扔進水盆,“吱啦”,青霧飛濺,嗆起熱乎燎水腥味。

鐵匠繞過課桌,走到毛驢前,說:“掛掌吧?”

白廣德梗著脖子,倔乎乎說:“我不佳?!?/p>

鐵匠一煞腰,把白廣德從驢背上抱下來。哄勸道:“驢都瘸了?!迸ゎ^吩咐兒子,“掛掌?!?/p>

鐵匠手勁真大,白廣德被他箍得鐵死,抱坐在椅子上。

“撒手!”白廣德癢得咯咯笑。

老白湊到鐵匠家的母狗眼前。老白跟鐵匠家的母狗好,鐵匠卻看不上老白。平時,老白去鐵匠家,鐵匠轟它。這工夫,老白貼近鐵匠家的母狗,把屁股壓住后腿,大模大樣地坐下了。人說“官多大,奴才多大”,在主子跟前,老白威風了!

小徒弟撂下火鉗,解下圍裙。小徒弟的胸脯被汗水浸、皮裙捂,暄軟慘白;后背給汗水熬的,毛細孔張開,揉進鐵銹,像鱷魚皮。小徒弟的前身和后背,顏色反差太大,像兩面人。小徒弟將毛驢拴在立柱上,抓起柱腳套繩,把驢囫圇兜住,冷不丁一拽,毛驢噗通倒地。小徒弟正要用繩子拘緊兩只前腿,驢脾氣上來了,騰地站起,撞得小徒弟連連后退,一個仰巴叉,倒在地上。毛驢抖擻塵土,揚起頭,嗚啊嗚啊大叫!

鐵匠罵兒子:“丟人現眼的小廢物!”

鐵匠怒不可遏。掠過套繩,親自去攏毛驢。毛驢屁股抵住立柱,頭朝外,轉磨磨。毛驢在里圈,鐵匠在外圈,里面的轉一圈,外面的要跑三圈遠。鐵匠跑得皮裙噗啦啦飛,皮裙絆得他撲撲跌跌,險些摔倒。鐵匠臉紅筋粗,氣喘吁吁,心里想,不成,整不過這犟驢,得智取。鐵匠猛然收住腳,掉頭往回跑……

老白看出鐵匠的陰謀,汪汪叫!

毛驢被提醒了,一愣,站住不動。毛驢以逸待勞,反倒贏得喘息的時機。等鐵匠反方向沖過來,毛驢又轉起圈兒來。鐵匠撲空了!

白廣德哈哈大笑。

老鐵匠暴跳如雷,老鐵匠丟不起這個人!老鐵匠改變常規戰法,扔掉繩子,冒著一頭撞在立柱上,頭破血流命喪黃泉的危險,狠歹歹直撲過去,一把摟住了驢頭。鐵匠像頂架一樣,用腦袋抵住驢下巴,頂得毛驢吊起頭,齜牙咧嘴,口吐白沫,叫不出聲。鐵匠抬起波棱蓋,野蠻地搗毛驢下身。小徒弟恍然清醒,免子似躥上去,用套繩絆住驢腿,胡亂一拽,噗通,毛驢被鐵匠壓倒在身底下。小徒弟飛快地取來火鉗,燙蹄子,嗤――毛扎扎氣味熏人。鐵匠接過刀子,削蹄甲,扣鐵掌,叮當錘打……

掛完掌,毛驢懵頭昏腦地站起來。小徒弟解開韁繩,把毛驢牽給白廣德。

白廣德說:“這孩子,沒聽他張過口。”

鐵匠說:“跟我都沒個話?!?/p>

白廣德說:“有內秀?!?/p>

白廣德長腿一偏,跨上驢背,兩只腳蹬地。不料,毛驢不肯走,叉開四肢,嘩嘩射出一泡尿,把白廣德的皮鞋、褲腳濺臟了。白廣德氣得大罵:“驢日的,驢日的!”用韁繩抽驢頭。毛驢馱著主人,向肉聯廠飛跑。

肉聯廠在鄉郊外,大門鎖著,只開放小邊門。這里成了市定點屠宰廠后,銀行放貸款,添設備,成氣候了。門內戳名經濟警察,著黃裝,腰束闊皮帶。這家伙和白廣德一樣,當過兵,還是一個班的。按說他受過正規訓練,卻怎么也站不直。經警打開鐵門,替廠長牽過毛驢,間:“老班長,遛遛不?”

白廣德說:“也不是軍馬,遛遛。”

經警說:“我瞅它喘得邪乎。”

白廣德瞅都沒正眼瞅經警,向廠區走去。

靠廠區大墻,是一排望不到頭的豬圈。一個臨時工站在特號圈前,喊道:“廠長,特號圈收下一頭?!?/p>

白廣德問:“哪兒送來的?”

臨時工說:“庫倫旗?!?/p>

白廣德說:“你不是庫倫旗人嗎?”

臨時工說:“我是遼北下家子鄉的。”

白廣德說:“遼北的,到這兒人生地不熟?!?/p>

臨時工說:“廠長,要不,我一見你就親。”

真會溜須拍馬!白廣德拍拍臨時工的肩膀,說:“你感覺挺好!我是平易近人。”

白廣德撿個細棍,蹲在地上,畫地圖。

臨時工也蹲下瞅。

白廣德說:“中國像個大公雞。這是長江,這是黃河,黃河是我們的母親。”

臨時工撓撓后脖頸。

白廣德說:“這是內蒙古,這是河北省,這是遼寧省。咱們在這兒,屬于遼西,是三省交界處?!?/p>

臨時工說:“你中啊,還會畫地圖。”

白廣德說:“我過去是搞軍事的,作戰圖,屬機密。”

臨時工咧嘴傻笑。

白廣德說:“咱們這兒是三省生豬集散地。豬們用卡車裝,四輪子載,裝卸時,有的妄圖逃跑,摔傷了;有的盛夏中暑,昏過去;有的莫名其妙地拒食厭生。只要不是傳染病,還有一口氣,血沒凝固,就送進特號圈,提前屠宰。好豬,得在別的圈排號等候。”

白廣德扶住特號圈欄往里瞅。那頭豬足有五百斤,臥在旮旯里。白廣德警覺起來,鄰省內蒙古運牲畜過來,必須經過市區,通行時間限定在晚11點至早晨4點。天黑,收貨工說不定看走眼。白廣德跳進圈,蹲下,瞧豬的眼睛。罵人話說:你長了對死豬眼睛。那是正活反說。豬眼睛發銹,就沒病。這頭豬眼睛賊亮。白廣德頓生疑心,手朝后一伸:“開口器?!鄙砗笫强盏?。白廣德喝斥:“看西洋景呀!”

臨時工提起攔門,跌撲進來,把開口器送給他。白廣德將鑷子型開口器,朝豬嘴里一插,豬嘴大張,動彈不得。白廣德用手摸豬舌頭,麻麻拉拉。白廣德說:“有痘。你摸摸?!?/p>

臨時工伸手摸豬舌頭。

白廣德問:“是不是疙疙瘩瘩?”

臨時工說:“好像。”

白廣德罵道:“像。像你媳婦屁股那么光溜就沒事了。肉朕廠得叫你賠死!”

臨時工也罵起來:“我的豬販子!不得好死!”

白廣德說:“把它處理掉?!?/p>

走出特號圈,白廣德問:“該放多少號了?”

臨時工說:“94號圈。”

從最遠的豬圈到屠宰車間,一百二十米,一次放豬二百頭。以前,肉聯廠勤雜人員全體出動,排成一道防線,才能把豬們順順當當趕進候宰室。有一回,小妞來廠里玩,和大伙熱熱鬧鬧排在一起。一只成精的公豬,見隊伍里有個花姑娘,掉頭沖過來,嚇得小妞哇哇叫。公豬突破防線,大伙滿院子追。那頭公豬認道,向廠院大門狂奔。經警迎面截住黑熊般的公豬。想摁住它,反被公豬騎在了身上。經警臉色慘白,沒命地嚎叫!沒把大伙笑死!

這以后,廠子的人聚堆兒,喝酒喝高興了,誰就會仰八叉往炕上一躺,手腳亂撲亂踹,嗷嗷慘嗥!大伙笑得前仰后合。成了肉聯廠經久不衰的保留節目。

自從老自來到這里后,形勢大變。老白是旅蒙商送給白廣德的。旅蒙商從內蒙草原販來黃牛。賣給肉聯廠,自然要討好大主顧。老白是狼爺狗奶,它的父親屬狼性,到了它,便是狗,通人性了。這第三代狗最稀罕,兇猛異常,又忠心耿耿。沒幾天,全廠二百多號人,老白都認識了,每個人的氣味都熟悉了。白廣德撥撥老白的耳朵,夸獎它:“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呀!”老白謙虛地夾起尾巴。人說“夾起尾巴做人”,何況咱狗呢。

白廣德吩咐:“放圈。”

臨時工打開94號圈,幾十頭肥豬,在欄門口擁做一團,那情景像黑河人??冢鰷u怒揚,吼聲如雷。老白撒歡似跑過去。第一頭擠出圈的蠻豬,得意洋洋,看見叉開四肢,虎視眈眈的老白,嚇了一跳,忙貼住墻根往前跑。后面的,一個跟著一個,一直鉆進門洞大開的候宰室。有一頭想別開生路,剛脫離隊伍,老白騰地撲過去,一撞,豬一個仄斜,立刻歸隊,沒命地往前奔,把前面那頭豬的肥臀,拱得一撅一撅。

白廣德笑了,有這樣一員愛將,他省勁多了。但白廣德不準許老白進屠宰車間。老白剛來時,每次放完圈,白廣德都攆它回家。老白不肯,退到門衛室后面的廄舍內,和毛驢做伴,等主人下班,一等一大天。白廣德擰不過它,叮囑經警看住老白。

白廣德走進屠宰車間。

一位工人手持電棍,提起候宰圈通向流水線的門欄,豬再顢,也預感到死亡,誰也不愿意出去。麻電工隔著矮墻,抄電棍往豬屁股上一捅,豬驚叫,一頭鉆進鐵柵籠內。清洗工端起水槍,一陣猛沖,洗去豬身上泥污,也易于導電。第三位工人按下電鈕,電極杵在豬頸處,底板同時一撤,被電昏過去的豬,滾落到鐵皮案上。

白廣德換了套行頭:足蹬長統膠靴,身圍皮裙,手持一尺半長屠刀,刀柄上刻著“白記”,鐵匠精心為他打制的。一位工人,將銳利的掛鉤穿過豬后腿,暈死的豬被倒吊在傳送帶上,白廣德一刀攮去,由咽喉深入心臟,傳送帶緩緩前行,血漓漓拉拉流入地槽。經白廣德過手的豬,沒有一頭淤血的。傳送帶上,每隔四米一頭豬,從起早開飯到傍晚圈空,他不住手地殺過七百頭豬。這是神經緊張的重體力活,被晾在一邊的屠宰工,多少回接他,白廣德不交刀,殺紅了眼!有體格特壯的豬,從麻痹中醒過來,沒命地嗥。將傳送帶鐵索掙得忽悠忽悠顫。自廣德眼睛不眨,一刀攮去,宣泄的涌滿全身!

在辦公室墻壁上,有廠長深入一線,每年親手宰多少頭豬的硬性指標,上級領導、檢查團參觀后,無不留下驚心動魄的印象。

白廣德收了刀,摘下皮裙,巡視全廠。

一頭頭倒吊的豬,從傳送帶上卸下,扔進沸水池里。熱水嘩地濺老高。站在池邊的工人,躲開水浪。用長長的桿鉤扒拉豬尸,一股讓人惡心的毛腥味蕩漾開。燙過的豬,被推進褪毛機內,滾筒轟轟響。豬在里面翻滾,黑毛迅速褪盡。白凈的豬被重新掛上傳送帶,流水線上的工人,開膛破肚,摘取五臟六腑。緩緩前行的空膛豬,被尖嘯的電鋸一劈兩爿,檢疫工啪啪蓋戳,白條運往冷庫。

白廣德走進下貨處理室。女工們將大堆腸胃,一只只剖開。雙手麻溜兒外翻。把黃乎乎糞抖落進桶里。一位瓜子臉,雙眼皮,挺俏的娘們兒,將一根橢圓形東西扔過來:“廠長,拿去。”

白廣德問:“啥?”

“好玩藝!專給你留的?!?/p>

白廣德湊近瞅:豬鞭。

女工們嘩地浪笑起來。

白廣德聳聳鼻子,笑道:“留著給你爺們兒吧?!?/p>

白廣德向冷庫走去。速凍庫的門大敞四開,里面冒出嗖嗖寒氣。白條豬被傳送帶運過速凍庫,攝氏零下三十度的庫內,頂棚、四壁、地上,到處是冰,一走咔嚓咔嚓響。工人們穿棉襖棉褲,戴棉手悶子,身體傾斜成四十五度,將白條豬推進冷庫深處,乳白色冰碴翻涌,撲在臉上刀刮般疼。工人們把豬片一層層碼上去,高了,踩人字梯朝上扔,咚咣、咚咣的聲音,在庫房內回蕩,硬邦邦,充滿質感,陰森嚇人。在速凍庫里干長了,胳膊、腿不能打彎,像機器人一樣。有一位冷庫老工人,睡覺時,老婆不敢挨他,說他身子陰冷,受不了。白廣德罵那個娘們兒:“要你干啥的?給他焐呀?!蹦飩儍悍洲q:“咋焐也焐不過來!”白廣德每天都來冷庫,就是用不著他動手,不干活,也要來看看,不到這兒,他覺得有罪!

就在這時,傳來女工們的驚叫聲!一頭豬被麻電后,滾落到案床上,突然挺醒過來。麻電是極有講究的,電壓高,電流大,豬被電死,血凝固,是事故。麻電不足,后果更不堪設想,遭電擊后醒過來的豬,受了刺激,精神分裂,瘋了。還沒等人將它倒掛上,豬騰地站起,掛鉤工“媽呀”一聲,抱頭鼠竄。豬不停地嗥叫,狂奔向前,見人就咬,車間頓時被恐怖籠罩。

過去也發生過這類事,一位站在傳送帶旁。往白條豬上砰砰蓋戳的女工,嚇傻了,手里端著“檢疫合格”藍印章,身子簌簌抖,活等著被瘋沖過來的豬咬了一口。那天,開膛工序上,一位姓郝的漢子,剛偷偷呷了幾口酒。屠宰場環境惡劣,將人慣得兇野,男工們動不動便吵罵打架,人人有刀子,因此是嚴

禁喝酒的。但車間大,清洗活豬、白條豬、開膛破肚后的空心豬,都要用水。冬天,取暖跟不上,地上結滿一層薄冰,潮濕陰冷,咋能擋得住人喝酒?酒壯人膽,郝某執刀撲向瘋豬,不料腳下一滑,噗通仆倒在地上,刀尖戳著自己,右臉被挑了條三寸長豁口,從此以后,車間里都叫他郝大疤痢,他本人也以功臣自居,總是吹牛我郝大疤痢如何如何……

白廣德立馬沖進屠宰車間。瞥一眼朝自己沖過來的瘋豬,彎下腰,從靴筒里摸出刀,用拇指試刃口,露出滿意的笑,鐵匠手藝不賴。白廣德旋風似將身子一閃,躲過豬,一個蹲襠,將刀掏到豬咽喉處,從下向上猛地一揮,用力過大,壯牛般的白廣德,雙手扎撒,上身朝后仰,蹦了起來,豬頭被整個削下

驀地響起凄慘的狗叫!

不知什么時候,老白溜進了車間。老白看見,傳送帶上一掛掛慘白的豬向它蕩來。驚得張惶后退。恰巧看見主人兇殺的場面,豬頭“咚”地一響,大耳朵撲噠撲噠扇地,眼睛明毒的光不散。沒頭的豬血噴如注,繼續向前沖……老白魂飛魄散。逃出車間。

白廣德一臉狂怒:“該死的!咋把它放進來了?”

白廣德追出車間,老白沒影兒了。

老白再電不肯去肉聯廠了,對主人白廣德一臉的冷漠,不往他跟前湊和,不搭理白廣德了。白廣德很生氣,在灶間抄起斧頭,走到狗窩前,伸手一掏,扯出老白的尾巴,手起斧落,老白嗷地一叫!尾巴禿了。狗的鼻子最怕冷,臥時用尾巴掩住,才能熟睡。冬天的時候,鼻寒沒有遮掩,它就整夜警覺。你哪兒也不去??偟每醇野?

老白心里滴血,傷心透了!它躲在窩里,只惦記:鐵匠家的母狗和一窩崽,那是它的孩子呀!

正房灶間漾出肉香,小妞在燉肉,寬湯細火,咕嘟咕嘟燉著。老白鉆出窩兒,悄沒聲息地走到灶間,沒有人。東屋門虛掩著,老白透過門縫看見。小妞睡著了。小妞頭枕胳膊,腰線波動,臀部撅老高,眼睫毛覆下顫顫的瞼影,嘴唇綻開,滴出嬌甜的笑。老自上身一旋,兩只前腿搭在鍋臺上,用嘴巴拱開鍋蓋,叨起一大坨帶骨肉,溜出屋……老白來來去去地搬弄,大鐵鍋空了。

小妞醒來,嘴角涸濕口水,手腕印滿炕席花紋,怔怔地笑,剛才,做了個啥好夢?咋想不起來了?小妞下炕,去添灶火,傻眼了,急得跺腳!娘去腰街,幫助別人家包粘豆包。出門時叮囑她:“這是鬼節祭祖宗的肉,燉爛點,家族老輩兒要來嘗的。做不好,就是對祖宗不誠不敬,能罵死咱!”小妞道:“娘,甭嗦!肉都不會燉,我不成廢物了?!毙℃ぷ约阂膊恍?,才小半天,能燉成肉粥?用勺子撈一下,鍋底嚓嚓響,連肉渣都沒有了,凈渾湯。小妞哇哇哭起來!

晌午,白廣德回來了,看一眼現場,說:“老白禍害的?!?/p>

白廣德走到當院,操起根碗口粗棒子,用腳踢狗窩,空的。自廣德扭轉身,正要出院兒,冤家路窄,與溜回家的老白撞了個對頭。它嘴、臉油漬麻花,胸脯上的毛被肉湯浸得濕漉漉,一副流氓相,賦溜渭地覷著白廣德,想繞過去。

白廣德猛喝一聲:“雜種!”

老白蔫蔫地站住。白廣德一棒飛下去!“噗嚓”,老自立時塌了腰。對在家里受到招待。讓他好吃好喝好住,臨走卻順手牽羊的人,按本地風俗,主人即使翻山越嶺,攆到省界外,也饒不了他。別說你老白,一條狗!

“家賊!”白廣德用腳狠狠一踢,“滾!”

老白沒叫出聲,血紅的尿水飛顫,軟癱癱爬到小妞腳下,哼哼著哀求,不肯走。

小妞仰起臉。一臉的記恨樣兒。

老白絕望了,掙扎著,朝毛驢爬去。毛驢大叉開四肢,像護孩子一樣,讓老白藏在自己的身下。毛驢眼睛混濁,淚水漣漣,嗚啊嗚啊悲鳴!

白廣德心一顫!如果不是祭祖宗的肉。他不會這樣惡的。白廣德用手朝狗窩一指。老白忙湊到主人腳下,用嘴在他的腳脖子上蹭,然后,捎著,一步一步退回窩里。

半個月后,老白好了。白廣德吩咐小妞:“給它打副鎖鏈。”

南街口響起叮叮當當錘擊聲。鐵匠興奮極了!解放初,土匪猖獗時,清鄉搜山,他家的鋪子被邊區政府征用,死囚重鏈都是他家打造的。給遼西王砸的腳鏈,一百二十斤重;壓寨夫人綠娘戴的梅花鏈,九十斤重。槍斃他們倆時,步步山響,看熱鬧的人海了,真給鐵匠家露臉。重操舊業,才發現幾十年的時光過去了,鐵匠感慨不已,親自沾火,小鐵匠掄錘,爺倆兒緊鑼密鼓,干得紅紅火火。老鐵匠高興得唱起來,那不是唱,是吼叫:

有戴烏紗帽的,就有扣氈帽頭的;

有系玉腰帶的,就有勒草繩的;

有穿虎頭鞋的,就有光腳丫的;

有背大刀片的,就有披枷戴鎖鏈的……

活做得漂亮,鐵匠親自拎著鎖鏈,來到自家。老白趴在地上,下巴搭在前爪上,閉住眼睛,任憑鐵匠幸災樂禍地給它鑄死鎖鏈。鐵匠對小妞笑道:“這貨真賤!我家那條,下了一窩崽,棒不起來。它去下奶,把你們家的肉都盜到我家來了,那娘兒幾個沒撐死?!?/p>

什么?!小妞恍然大悟,心一酸,眼淚差點兒掉下來。

時間長了,老白焦躁不寧,成日暴咬,一次次往外沖,鎖鏈刷啷啷響,狗是越拴越兇。忽然有一天,立柱前空了。老白掙脫鏈子逃了!南街口傳來驚惶的叫嚷。老白拖著鎖鏈,朝鐵匠鋪沖去。

“爹!”小徒弟扔下錘子,撒腿便跑。

鐵匠安臥在椅子里,不耐煩地睜開眼睛,老白騰地躥躍在半空中,渾身毛乍開,鐵鏈筆直地垂下,黑黝黝似一條鏈環蛇。鐵匠神情駭然,用手臀護住咽喉和臉。“嗤啦”,鐵匠慘叫一聲,肩膀頭被咬得稀爛,四仰八叉向后倒去……

鄉街轟動了。

白廣德圍著拴狗的柱子,繞磨磨兒,發現幾枚慌亂的腳印,細瞅,是小妞的。白廣德怒喝:“小妞!”

小妞一抖。

“是不是你放的?!”

“我、我……”小妞咬住嘴唇,哭起來。

這天深夜,從鄉郊傳來老白哀哀的吠叫。老白的嚎哭太慘太離奇了,末日來臨般的大恐慌,像瘟疫傳染開。鄉街里的蒙古狗、土著漢家狗、雜種狼狗,上百條狗紛紛溜出家園,聚集在野外,對著浮云洶涌的夜空慘嚎!

女人摟住孩子,在被窩里驚駭地坐起:男人披衣出屋,詛咒著,走出院門。經警騎上馬,深更半夜穿行在街巷間。值班的鄉長被驚動了,站在鄉政府門前,喝問道:“鬧鬼了?”

經警殷勤地說:“我去看看?!?/p>

經警繞鄉社外沿巡視一周,天沒死沒活地黑,好多年沒有這么黑的天了。經警回來后。聲音鬼也似洪亮:“報告政府,沒事!”

鄉長齜齜牙,說:“也不是年景,能鬧狼瘋?嗥它媽個屑!”

就是,春節臨近,人間喜氣洋洋。城里幾十萬人等著吃肉,廠里更忙了。白廣德將老自拋在腦后。他得盯住屠宰車間。郝大疤痢破相后,居然娶了個比他小十二歲的嫩寡婦。郝大疤痢感激得要命。見天提一嘟嚕豬下貨,兩瓶白酒,去孝敬老丈人。兩人通宵達旦地喝,號稱“下水道”的老丈人,竟被郝大疤痢灌得胃出血。后來,老丈人坐在屋內,敞開門,看見郝大疤痢提著兩瓶白酒搖搖晃晃走來,嚇得跳后窗戶溜了。豈止一個郝大疤痢,屠宰車間全是酒鬼,人人有刀子。白廣德能放心嗎?!

母狗般的老師范文第3篇

這天晚上,風走出小院后門,想到河邊去詩意一下,突然一個女孩跑了過來挽住他的胳膊,大喘氣,帥哥別怕,壞人追我,現在你是我男朋友,裝像點,快走!

風迷迷糊糊地就跟她走了,果然聽見有幾個人噼哩啪啦跑過去了。他不敢回頭,女孩的頭已經偎在他身上,還嘻嘻笑。

原路返回,從后門進,就到屋里了。

女孩放開他,打量一下屋子笑了,你是撰稿的吧?風說是。

女孩在風還沒關的電腦前坐下,看那上面正在寫的小說。風這才細看女孩。卻沒看懂,高雅還是妖艷?靈動還是狂野?下流還是尊貴?披發,頭頂有金玫瑰一朵,時尚黑白套衫,小坤包斜挎,暗花綢裙,拖鞋。她看著稿子,一只戴有鉆戒的玉手伸向風,有煙嗎?風笑笑,沒有,我不抽。女孩笑笑,就上床,倒頭就睡,說,我累了,我是石頭。頭。

風開始寫他的小說,關于愛情天堂的小說。他幾次偷窺床上的石頭,人間的女人,總是這樣通俗,特別是睡著的時候。

早上,沙發上的風是被石頭捏著鼻子捏醒的,你還真傻啊!風紅了臉,爬起來就去做飯。

石頭說,送我回家吧,老公在等我呢!

打的。其實不遠,一座玲瓏小別墅。

進門,一只小狗尖叫著撲來,瘋了似地跳到石頭的懷里,先是訴說般嬌呤,然后就親熱成一團。風見過不少高級寵物,但如此“激情”的小狗還是第一次見識。而且,石頭竟一聲聲地叫“老公”,這小狗明明是母狗啊?他傻笑起來,問:人呢?石頭就沖他叫:沒看見嗎?就是老公啊!

石頭抱著老公進臥室,上床,毫不客氣地讓風去做飯,廚房里啥都有,快去吧。

吃飯時,風眼睛一直盯著石頭,石頭只管吃,不停地夸他的廚藝。說她請了好多保姆都不能讓她吃好。風說那我做你的保姆吧?石頭說你不做你是小狗。

飯后,石頭帶風去另一間屋,風的眼睛又瞪圓了。

滿眼都是石頭,裝飾石頭,幾個大架子上的石頭,乃至四面墻上掛著的和畫案上正在畫著的各種各樣的石頭。風知道,在國際畫石名家里,頭號大師是李海。他也見過李海畫的石頭,但他覺得也不如眼前的石頭讓他震撼。他問,你認識李海嗎?她淡淡一笑,說,我兒歲開始跟他學畫,20歲之前跟他畫遍了全世界的石頭,我21歲時,他已是官方畫家,現在我們不一路了,我還是石頭。

石頭似乎不想多說,走向畫案。拿起畫筆。風走近她,從后面輕輕抱住她。她一手按住他的手,一手畫石頭。

透明的靜水中,數不清的小石頭,圓圓的,亮亮的,很相似又各不相同的……這正是石頭的功力所在,石頭說,多少年來,她的真實心事,就像這畫上數不清的小石頭,靜靜地擁擠在水中。

風發現,石頭總在定時犯一種病,白天不停地抽煙,而且每天都要在衛生間呆兩次,一次是中午,一次是半夜,這兩次都要呆半小時以上。還有老公,那只小狗,每天必須在石頭懷中嗅幾次煙味才能安靜。這天,當石頭再次躲進衛生間半個小時后,風踹開門,她正蹲在那里,手里是一片錫紙和一支紙卷的煙槍。他打了她一耳光,她哭叫:保姆!你憑什么打我?風吼:我恨你!吼罷就跑了。

風吼了一夜,就像沒有出路的死穴里的風。

早上,風決定壯烈一次,他要驗證一下愛情的力量,他要去買,先上癮,再和石頭一起戒,只有這樣風才有可能接近石頭。他正要出門,有人敲門。竟是兩手戴銬的石頭,后面是兩位冷面警察。石頭并不進屋,對風說,我求你一件事,讓老公安樂死,答應我!

風馬上去別墅。剛打開門,一串如泣的嬌呤聲,狗顛顛地跑來,撲他的腿。他抱起狗,親她,她舔他的臉,還是嬌呤,好像在訴說一夜失主的委屈。。

狗叫得更兇了,風退出找吃的,還好,狗食是現成的。風不會讓狗死,他有了新的構思:讓狗戒掉毒癮。

他去了派出所,找到石頭的辦案人員,才了解到實情。

石頭,豪門大才女,她愛上的正是她的老師李海,老師染上了毒癮,她百勸不靈,最后自己吸毒,和老師一起戒,結果,老師愧痛不已自殺了。她與狗為伴,一邊想把自己化為石頭,一邊讓引入地獄。她最家常的吸毒方式是把磕入香煙里吸食。她還喜歡把狗放在懷里用煙噴狗玩,狗慢慢也成了離不開毒煙的癮畜。那天晚上在河邊,石頭是在和毒販子交易時看出后面有條子跟蹤,她扭頭就跑,風無意中救了她。

風回別墅,狗開始叫鬧不休,喂東西,它連看也不看,一個勁地看著他叫。他無奈的坐下,抽煙,它撲了過來,狂叫,他抱起它,它不叫了,他吐煙出來時,它竟撲尋著煙霧,用它的鼻子!他朝它吐一口煙,它拼命地嗅吸。它發現他吐出的煙并不是它想要的煙時,又狂叫起來,并開始撲咬他,他丟開它,它更兇狂地撲咬,瘋了似地。他取出石頭留下的一盒煙,點燃一支,朝狗噴煙,狗嗅吸一陣,安靜了。

風去找醫生,請教他怎樣才能讓狗戒掉毒癮。醫生笑了,說可以戒掉,但他必須搬到無人的地方去,硬下心腸看著狗死去活來幾個月。

他不信他救不了一只狗,他給狗買了最好的食品,又去藥店買了安定安眠之類的藥,他想他會讓奇跡出現的。

回到出租屋里很安靜。打開門,看見狗閉著眼睛,流著鼻涕,渾身在抖。風俯身抱狗,狗突然跳起,一下子咬住了他的手。他慘叫著掙手,狗被甩蕩在空中仍不松口,最后和他血肉一起甩落在地,爬起來就跑了出去一路狂叫。他捂住流血的手在后面追,不少人驚叫著閃開來,狗的叫聲和跑相太可怕了,而且見人就撲。一只不知趣的小京巴撒著歡跑向狗,被狗一下子撲倒咬住了脖子,小京巴慘叫兒聲后就不動了,雪白的毛成了血毛。小京巴的主人哭叫著跑到跟前,發瘋地踢打狗,被狗一口咬住了腳,她甩腳甩趴在了地上,狗松了口繼續跑。這時人們都在追打狗了,他呆在胡同口,在思量自己該擔負多大罪責。

結局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狗撲咬一切活物,包括行駛的車輛,她的痛苦已經轉化成仇恨了,兇猛無比。最后,狗跑上車行道,一個交警手持電棍沖過去,狗也直沖他撲過來,狗撲咬了一陣電棍,發現了更可恨的目標,就掉頭撲過去!最后一聲慘叫,接著是刺耳的剎車聲,狗已在車后了,血肉模糊的一團,結束了。

風做了他該做的事,走向狗,抱起狗,在人們的責罵聲中向交警坦白,然后被帶到派出所。最后,他賠付了那小京巴主人的“一切損失”,并交罰款1000元,完事后他還是抱著狗,去看守所,求干警,他要讓石頭聽聽這個故事。

他做到了,他抱著狗,滿身是血地向石頭說狗毒癮發作時的情景。撞車的情景,向她說那么可愛的狗,發瘋時是怎樣讓所有人痛恨。石頭流淚了。風問,為狗還是為我?石頭說,我是自首的,有人說只有監獄可以讓人戒掉毒癮,我只有這個辦法了,因為,我愛你……

六個月后。石頭被放出來了。

石頭的毒癮己經戒掉了,她沒讓警方通知風,她還是在第一次相遇的那個時間,來到河邊,在風租屋的后門外大叫,風!風!風!……

風正在寫一個小說的結尾:小狗死了,風停步了,石頭開花了。風聞聲就一路跌撞跑到河邊,石頭站在一座石頭上,變得那么小,只有五六十斤的樣子。

風哭了。

母狗般的老師范文第4篇

小熊自說自話,聽她講了很多之后,你會有沖動約上這個姑娘吃一頓火鍋。看她張牙舞小的吃相,聽她講自己和“兒子”的故事,聊聊生活,再來一點紅酒感受下這個女人荷爾蒙散發時的狀態。

拍攝的日子,我們坐在昏暗的酒吧里,伴著她手機里安靜的音樂和間歇性的笑聲,說著有的無的。她給人的感覺,像一個靈動而嫵媚的女子自由地在你面前晃動,你卻抓不到她。

BM=Bizmode X=熊乃瑾

(剛開始化妝,趁著化妝師準備工具,小熊就開始了一系列的自拍……)

BM:世界上最喜歡自拍的兩類人,一類是特別美,一類是特別臭美,歸結起來都是自戀。

x:你是說我剛才?今天是我生日,我就是想發個微博,告訴大家我收到了大家的祝福,更重要的是要傳達一下,我在生日的日子也持續工作!

BM:出了名還想過自由自在的生活,有點難吧?

X:我沒出名啊……

BM:還不錯

x:(插嘴)不不不不……我沒出名,就算出名了也和沒出名樣,未來我也會一直這樣。我現在在外面蹲著吃麻辣燙,出去逛街也都沒人認出來,做了演員好像對我的生活并沒有很大影響。

BM:怎么聽你說的,沒被認出來。感覺有點遺憾?

x:當然不會,我覺得這樣很好啊,否則我就連自己的生活都沒了。生活對我來說太重要了,我可不希望為了工作失去生活。

BM:做了演員之后,應酬多了吧?

x:不會啊,我基本不會出去應酬,我喜歡和我最喜歡的朋友過捆綁式生活,天天都膩在一起,想干嘛就干嘛。有時候比如晚上約的飯我不愛吃,那就不去了,也不存在什么爽約不爽約的問題。

BM:你活得有點太滋潤了吧,讓那些每天忙于應酬的藝人們情何以堪?

x: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既然選擇了,接受就好。對了,我還喜歡偶爾喝點紅酒,然后有種才思涌的感覺……我可能會在之后給志同道合的人打一個“海闊天空”般的電話……

BM:你很有個性,很自我?

x:這樣說有點夸張,我只是很真實,不想做了何必要做?像你剛才說出去玩,有些女孩在某個年齡段特別喜歡去夜店,但是我一點都不喜歡。我喜歡KTV。點一些慢歌讓自己靜下來??措娪耙彩锹澴?,選書拒絕看那些“我愛你啊,我離不升你”那種很硬的書,而是云霧繚繞那種……這是我對音樂、文字的審美。

BM:養狗也讓你的生活靜下來了?

x:嗯,讓太安靜的生活偶爾動下。正好加入了TEDDY FAMILY。有時候帶狗狗去游泳,第一次沒想到游泳池里都是金毛。它下去之后明顯連狗刨都不是,一個勁兒可憐巴巴的看著你。然后我朋友就過去,跟它說,兒子你這樣做可太不英雄了,小母狗該不喜歡你了!然后它就跟聽懂了一樣,就回去游泳了!

BM:哈哈。有沒有感覺它改變了你的什么?

x:有一次帶它打點滴的時候我突然要走。后來醫生說每次有女人的腳步聲它就伸著腦袋看,發現不是我,就再低頭很郁悶的樣子。這件事突然讓我“兒子”從我的玩伴身份升級了。我突然覺得我對他是有責任的。

BM:說說你吧,怎么就做了演員?

x:我最開始是想考化妝的……從小到大我為自己設定了各種職業,但我想得更多的是我以后的孩子吃什么穿什么如何打扮,18歲我穿什么,以后孩子怎么教育……直到就業問題掉到腦袋上的時候,我才開始著急。

BM:這說明你沉得住氣還是太單純?

x:日子太平靜了,哪顧得上想那么多。畢業之后我去做過影樓模特,當時就覺得化妝師不錯就去考了,結果不小心考到了表演系。我是覺得,什么東西降臨接受就好。

BM:要換我就得沒事兒偷著樂……不過感覺做演員之后,偏離過你的軌道沒有?

x:經常。這個職業特別動蕩和不確定。這也恰恰是我最害怕的。但是快樂不快樂都是自己給的,堅定選擇之后就會發現一切都會好??赡苓^了一陣子還會有一個恍然大悟的階段

我一直想要安靜的生活,但是想要的都是得不到的。我走進這個圈子,從抱怨到接受再到享受,也是用了一段時間才調整好的。

BM:抱怨什么?拍戲?

x:對,最開始到各地拍戲,才剛剛適應了那個地方的節奏就關機回家了,剛有了感情就要離開多少會有些遺憾。同時,回到的地方是北京,這里沒有父母,多少會讓我感到不安?,F在長大了,不會再杞人憂天,曾經覺得這個年齡段明天會發生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現在就踏實多了。

BM:自己一個人在這個圈子里混,有沒有煩過,害怕過?

x:害怕,什么都害怕。最早我發個微博,就是戴著蝴蝶結擺個YEAH的手勢,結果發了就有人留言罵。有時候我去刷牙的工夫,回來就發現又有人罵了。我就納悶了,這人還真勤勞!

BM:你忍了?

x:當時我一度很憂郁,還是忍了,畢竟言論自由。但是因為想看這人是不是還罵我,我倒開始有時間寫寫博客了?,F在大了才發現,原來每個人都會被說。你也不能怪那些人,他們一天到晚也無所事事,沒什么追求,只能從網上找尋一些快樂了。

BM:那有什么是你不能忍的,一觸即發?

x:父母。我出生在重慶,父母都以自己的女兒是演員而驕傲。我不希望他們去替我背負什么不開心,甚至被嘲笑。

對了,這個圈子真是是非難辨,有時候你發一張和好朋友的照片到網上,合影的人比你紅,然后就會有人說你這是炒作!照片里不小心漏出了星巴客的杯子,人家就說我這是打廣告,我能拿很多錢……看這些自己會很無奈。但是也總能從一些鼓勵中得到動力。

BM:主要還是你現在的心態不錯,生活中你對什么最挑剔?

x:感情,我對友情底線是寬容,對愛情天生就挑剔。哈哈,挑剔的女人都沒有好下場。

BM:怎么個挑剔法?讓你滿意的男人是什么樣?

x:我有心靈潔癖,精神和身體是高度統一的。對于男人,可能就是某一個細節很對路子,在交流中發現自己的每個細胞都被調動起來。反而是那些只有外在沒有內涵,或者只是想給我一些什么東西的人。恐怕會沒有什么結果。

BM:如果拿愛情和友情比,友情更大?

x:(迅速地、強烈地)不!不是的。我只是很看重。(笑)友情也很重要啊,如果你在背后說別人的壞話,那我肯定不喜歡你不會和你做朋友,尤其你還說我朋友的壞話,那你死定了!都這么大人了,何必呢!不過說到愛情。我非常非常非常……欣賞周迅,不僅僅是演戲。她還敢愛敢恨,受傷誰都會。有句話說,兩個人在一起最終的結果就是分開,因為畢竟會有一個人先離開這個世界……

BM:對。還有一句話說,人生就像打電話,不是你先掛就是我先掛……

x:哈哈哈哈!掛也隨時準備著,結婚也隨時準備看!

BM:像有這樣的美貌。追求都一定都排成捧,現在很流行玩曖昧,理由很簡單。人人有機會,個個沒把握,既然人多了就要挑選一下。你有幾個曖昧對象?

x:我從不玩曖昧。我不是那種善于給男人制造神秘感的女人,重慶女孩很耿直,不裝。如果我愛了,那就愛了。愛情這個東西??傆邢葋砗蟮?,可是當你來了,我都枯萎了。所以不要跟我暖昧。出為它開了之后迅速凋零。比曇花短。比愛情長。

BM:想嫁個怎樣的男人?總有點自己的要求吧。

x:不是我假,我對男人的物質上的要求幾乎沒有。從20歲開始,我就幻想擁有一份好的感情,相愛和被疼愛,慢慢大了,我也開始自己創造自己的生活,反而希望他能夠陪伴我,能夠提升我、幫助我,像老師一樣,最重要的是安全感……完了,估計再說,我這輩子也嫁不出去了……就是互相信任吧!時刻準備著!

BM:別激動,你覺得自己自己有什么優勢,對比其他女人?

x:(不加思索)我有男人的審美,我在看女人的時候,都是用男人的眼光!開玩笑啊。我個兒小,我秀氣,我可愛?這也不算吧,好像沒有優勢……

BM:賢惠?

x:要說賢惠,但是我真的沒有那么喜歡做家務……哦,我很想得開。就算因為什么事情我糾結了,我也是自我糾結,不太會因為我煩躁了去跟別人講,讓別人也覺得很反感,自己的事,為什么要強加給別人呢?而且,女人偶爾自己糾結下多可愛啊,每天什么都想得很開似的,這樣的女人你覺得可愛嗎?

BM:所以就算你和朋友在一起,也是分享好的。沒有排憂解難的?

x:當然有,但我是選擇性的。和他們在一起,我喜歡自嘲,也喜歡損他們。要明確對待自己的缺點!

母狗般的老師范文第5篇

我又搬家了,這次是因為我的鄰居。

“啊,不是因為他們!”媽媽說道:“這事兒你根本就怪不著人家,我們還是誠實點兒吧!”她總是愿意把我的問題物歸原主。比方說,我食物中毒了,可這卻不是廚師的錯。“是你自己想去東方飯店吃飯的,是你自己要的面,管別人什么事兒?”

“是撈面,那是兩個字!”

啊!他現在能說中文了!成龍,告訴我,6小時連續不斷上吐下瀉中文是什么詞兒呀?”

其實她的意思是在怪我太節省了。價格便宜的中餐館,75美元一個月的公寓?!盁o論是什么事兒,偷工減料早晚是麻煩?!边@是她的格言??墒窃谀銢]錢的時候,怎么能不偷工減料呢?

“你沒錢是誰的錯呢?我可不是那個對全職工作不屑一顧的人,我也不是那個把所有的工資都奉獻給業余愛好用品商店的人?!?/p>

“這我都明白!”

“明白就好。”就這樣我們開始包裝易碎物品了。

我的故事其實是這樣的,這一切都起因于我鄰居家的小孩,一個三年級的小學生,按照我媽媽的觀點,這一開始就是個壞消息。我第一次給她打電話訴說這件事兒的時候,她就說:“你振作點兒,后退一步,好好想想!”

可是,我該想什么呢?她只是一個9歲的孩子呀!

“她們糟糕透頂?!眿寢寙柕?,“她叫什么名字?”我順嘴胡編了―個。“白蘭迪?這可不是個好名字,你說是不是?”

“抱歉?!蔽一刈煺f,“我現在不正在和給自己女兒起名叫蒂芙妮的人在講話嗎?”

“我沒有辦法,你知道嗎?”她對我大喊大叫起來,“那些他媽的希臘人把我逼到了絕路上,這事兒你是知道的!”

“隨你怎么說?!?/p>

媽媽接著說,在她說話之前我就知道她要問什么:“這個女孩的爸爸是干什么的?”

我對她說這家人沒有父親,至少我不知道,接著我等著她點上了一支煙,“嗯,讓我想想,一個用酒名命名的小女孩,單身母親住在一個連警察都不愿意去的地區。你還能提供什么信息?”她說話的口氣就好像這些人是我用陶土捏出來似的,好像這小女孩才9歲,她媽媽沒有丈夫是我的錯似的?!斑@個女人肯定也沒工作,是不是?”

“她是酒吧女郎。”

“啊,真是太奇妙了!請繼續!”

這位媽媽每天晚上上班,她把女兒從下午4點到第二天凌晨兩三點鐘一個人留在家里。她們兩個人都是金發,幾乎是白色的那種金發,看不出眼睫毛和眉毛。媽媽用眉筆描出了眉毛,女兒卻什么也沒有,她的臉就像是那種四季不分明的地方。時不常的,她的眼睛下面涂成了紫色。有時候她描了一個大紅嘴唇出現在我的面前,脖子上有一道小小的劃痕,不過她的長相卻一點也沒變。

你不得不為這樣的女孩感到悲哀,沒有父親,沒有眉毛,而且還攤上了這么一位母親。我們兩家的公寓只隔一道墻,每天晚上,我都聽見那個女人跺著腳從外面回來,多半是跟別的男人一起回來,但是不管是自己回來,還是跟別的男人回來,她總是利用種種借口把女兒從房上弄醒,不是白蘭迪把甜面圈放在電視上了,就是白蘭迪忘了把澡盆里的水放掉。我明白這些都是人生需要學習的重要事情,可是在說別人的時候。自己也要以身作則。我從來沒去過她們家,不過從門外看,情況非常嚴峻,并不是簡單的凌亂和骯臟,簡直就是不可救藥,就像得了憂郁癥的人一樣。

過著這樣的家庭生活,你就不會奇怪為什么白蘭迪愿意纏著我了。一位正常的母親一定會想自己9歲的女兒和一個26歲的男人在一起干什么呢?可是我們這位母親連問都懶得問。對她來說,我不過是免費的保姆,免費的賣香煙的機器,免費的商店罷了。我有時候在墻這邊聽到她說:“嗨!去你朋友那里拿卷手紙!”“去讓你朋友給你做個三明治!”如果有人來鬼混,她就把女孩從家里趕出來,“你為什么不去隔壁看看你的小伙伴在玩什么呢?”

在我搬來之前,白蘭迪的媽媽就是這樣利用樓下的一對夫婦,不過你可以看出來他們的關系現在很不好,在那對夫婦門廳前鎖在柱子上的超市購物車上立著一塊從商店里買來的標牌,上面寫著“不準入內”!后面加了一句手寫的話:“就是你,白蘭迪!!!!!”

在我們這層也有一個門廳,一扇門通向我的房間,另一扇門通向白蘭迪的房間,按理說,這門廳歸我們兩家使用,可是她們家的破爛兒把這些地方都塞滿了,我根本沒有插足的地方。

我媽媽第一次看到我住的地方就說:“我倒想看看你什么時候能過夠這貧民窟的癮!”

我告訴媽媽我讓白蘭迪進了我的房間,媽媽在電話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發誓你一定領她參觀了你們家所有的犄角旮旯,是不是?大顯擺先生?!蔽覀優檫@事兒大吵了起來。我兩天沒給她打電話,兩天后我的電話鈴響了,她在電話里對我說:“哥們兒,你不知道什么叫惹麻煩吧?”

一個沒人關心的小女孩來到我的門前,你說我應該怎么做?把她趕走?

“沒錯?!眿寢屨f道:“讓她立馬滾蛋!”

可是我卻做不到這一點,媽媽認為是吹牛的事兒,我卻覺得這是很標準的簡介。我對白蘭迪說:“這是我的音響,這是上個圣誕節別人送給我的電炒鍋,這是我去年去希臘旅游時買的小紀念品?!蔽矣X得我是在向她顯示一個正常人擁有的和喜歡的東西,可是她聽到的卻全部是所有格?!斑@是被我榮幸提到過的絲帶”意味著“這是我的,不是你的”。時不常的,我也會給她一些小玩意兒,深信不疑地以為她會一輩子珍陪。一張雅典衛城的明信片、貼好郵票的信封、包裝精巧的印有奧林匹克航空公司標志的小包紙巾。她會說:“這是真的嗎?是給我的?”

她自己惟一擁有的東西就是一個裝在透明塑料盒子里一英尺高的娃娃。是那種世界各民族娃娃的一種,這個是西班牙娃娃,穿著絳紅色的長裙,頭上戴著西班牙民族頭巾。在她后面畫在紙殼上是她住的地方,一條彎彎曲曲的街道通向塵土飛揚的斗牛場。這個娃娃是白蘭迪的奶奶給她買的,她奶奶40歲,住在美軍基地旁邊的一個移動房屋里。

“這是什么?”媽媽問道:“馬戲團解散了嗎?這都是些什么人啊!”

我義正詞嚴地說道:“這些人是我的鄰居,我希望您能積點兒德,別取笑她們。奶奶不需要你的嘲笑,我也不需要你的嘲笑,我相信一個9歲的小女孩也不需要你的嘲笑!”我沒有告訴她的是這位奶奶的外號叫老流氓,白蘭迪給我看照片的時候告訴我的,那女人穿著短褲,腿上戴著丁零當啷的腳環。

白蘭迪在我把照片遞回去時說:“我們不跟她來往了。她從

我們的生活中消失了,對此我們非常高興?!彼穆曇魡握{,就像機器人一樣。聽了這話,我覺得這好像是她媽媽教給她的。她用同樣的語調介紹她的娃娃:“這娃娃不能玩,只能看。”

不知道是誰規定的,不過我想這規定背后一定有一個巨大的威脅,白蘭迪用手指摸著外面的盒子,很想打開盒子,可是我卻一次也沒看過她把盒蓋打開。好像一旦把這個娃娃拿出來,娃娃就會自動爆炸似的。她的世界就在這個盒子里,這是―個奇怪的世界。

“看,”白蘭迪一天對我說,“她要回家煮這些蛤去了。”她是在說那個娃娃腰間的那些圓形的響板,這是很可笑的事兒,很孩子氣的想法,我可能根本就不應該點破。我,對她說:“如果這是一個美國娃娃,那可能是蛤??墒沁@個娃娃是西班牙娃娃,所以她。腰間系的是響板。”我把響板這個詞兒寫在了一張紙上,“回去查查字典吧!”

“她不是從西班牙來的,是從那家百貨店里來的。”

“她是從哪買來的,”我對她說,“不過這是一個西班牙娃娃!”

“你這是什么意思?”沒有眉毛我看不出她的表情,不過我聽出來她對我很不滿。

“沒什么意思。”我對她說,“這一切都是真的?!?/p>

“你滿嘴胡言亂語。根本就沒有這么個地方!”

“確實有?!蔽也灰啦火埖卣f,“就挨著法國?!?/p>

“就算你對,西班牙是什么?一家商店?”

我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澳阍趺磿恢牢靼嘌朗莻€國家呢?雖然你只有9歲,可是你也應該從電視上或其它什么地方知道這是個國家呀?”我無可奈何地說,“哎,白蘭迪,我得給你找一張地圖了!”

因為我的時間太緊,所以我們見面的時間非常緊湊。我在建筑工地有一份工作,每天5點半準時到家,5分鐘后,白蘭迪就會來敲門直到我讓她進來為止。那時候我正在學習木雕,在開始木雕之前,我會在桌子上鋪上紙,然后放上彩筆,我會說:“畫你的娃娃吧!把那個斗牛場畫下來,要學會表達你自己!”我鼓勵她嘗試新的事物,但是她只有5分鐘熱情,覺得這一切太費事了。

她在我這里大部分時間是在觀察,目光不停地從我手里的刀轉到放在桌子上的娃娃身上。她對我說起她的老師有多么愚蠢,接著她又問我如果我有一百萬的話,我會做些什么?如果我那時候有一百萬的話,可能我會全部用來買,可是我不能在一個孩子面前承認這些,因為我還想給她樹立一個好榜樣,于是我說:“讓我想想,如果我有那么多錢的話,我可能就都送給別人?!?/p>

“是嗎,你要干什么?就送給大街上的那些人?”

“不,我要建立一個基金,希望能以此改變一些人的生活?!蔽艺f這話時,那個娃娃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當我問她如果有一百萬會干什么時,白蘭迪向我描述了汽車、華服和鑲著珠寶的手鐲。

“可是,別人呢?你不想讓別人也幸福嗎?”

“不想,我想讓他們妒嫉?!?/p>

“這不是真心話吧?”我不安地問道。

“走著瞧!”

“啊,白蘭迪!”我給她倒了一杯巧克力奶,她就喋喋不休地給我講她的購物單子,一直講到6點55分,我們的友誼時間正式結束了。如果我的活干的很慢,沒有多少木屑需要打掃的話,我就讓她多呆兩分鐘,不過絕對不延長。

白蘭迪編入了我的時間表大概一個月后,我發現自己的一些東西自動失蹤了:橡皮,我在希臘買的小收據本。我又檢查了一下柜子和抽屜,發現又丟了一些別的東西:一盒圖釘,一個花生粒形狀的鑰匙鏈。

“我知道怎么回事了。”媽媽說,“那個小崽子趁你在煎餅鋪的時候,偷偷溜進了你的房間,你說是不是就是這么回事兒?”

我恨她這么快就把一切都弄了個水落石出。

我追問白蘭迪的時候,她立即交待了。就好像她特別想要坦白一樣,好像事先排練了似的,結結巴巴地道歉,請求我原諒。然后她抱住我的腰,在她松手后,我摸了摸襯衫的前面,希望能摸到淚水打濕的痕跡,可是什么也沒摸到。我不知道我為什么要這么做,或者說我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都是為了樹立一個好榜樣,我對她說:“你知道我們下一步應該做什么吧?”

我聽上去口氣堅定公平,可是我一想到這樣做的結果,不由得打了一個口兒。“我們得去……把你做的事告訴你的媽媽?!?/p>

我心里希望白蘭迪能求我別這么做了,可是她的反應就是聳了聳肩。

“我敢打賭,她早就告訴她了。”媽媽說,“這么做有什么用呢,你還不如向貓報告一下呢?你能指望那樣的媽媽做什么呢々手繡一個圣經里的《十誡》?醒醒i吧!糊涂蟲,那個女人是個!”

很顯然,媽媽是對的。白蘭迪的媽媽架著胳膊聽我述說,我后來才意識到她是在生我的氣,而不是在生自己女兒的氣。在屋子的角落里坐著一個長頭發的男人,正在用剪刀修指甲。他朝我這個方向看了幾眼,就又去看電視了。

白蘭迪的媽媽說:“是嗎,她拿了你的一塊橡皮;你想讓我做什么呢?給911打電話?”經她這么一說,這好像是件沒什么大不了的事兒。

我對她說:“我只是希望你知道這事兒?!?/p>

“我真是三生有幸,現在我知道了?!?/p>

我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把耳朵貼在墻上,那個男人問道:“那人是誰?”白蘭迪的媽媽說道:“不是什么人,就是他媽的屁精!”后來就聽不見什么了。我可以原諒白蘭迪擅自進入我的房間,可是我卻不能原諒她的媽媽。就是他媽的屁精。就憑這句話我就能到她工作的地方放把火把那地方給燒了。

我發現自己在講這件事兒的時候,引用了收音機里聽來的話,“孩子應該是有約束的,他們需要約束。”這話我聽著有些心虛,不過別人好像都同意這樣的觀點,尤其是我媽媽,她認為在我這種特殊情況下,一個5x11英尺的小號會起作用。她沒有全怪我,所以跟她講這些事兒還是很有趣的一件事兒,在她惱羞成怒的反應里尋找一點溫暖。

下次白蘭迪來敲門的時候,我就假裝不在出去了,這種做法其實誰也騙不了。她喊我的名字,知道這樣做沒什么結果,就回家看電視了。我并沒有想長期如此,這種沉默的治療方法用幾周就行了,然后我們的友誼可以重新開始。我有時會在前院碰見她,她就在那里站著,好像在等著什么人來接她。我會對她說:“你好!最近怎么樣?”她會給我那種假笑,就是那種看見你的仇人不知道自己褲子后屁股上留著巧克力的污跡,仍然大搖大擺走著的時候發出的假笑。

在我們這個社區輝煌的年代,我們這棟房子里就住了一家人。有時候我愿意想象那些舊時的輝煌,屋子里吊著水晶燈,仆人和侍女保持著一個整潔的大家庭。我一天下午出去扔垃圾,這個地方過去是個煤棚子,現在卻堆滿了各種破爛,團成一團的電線和長滿青苔的紙殼,就在這些破爛里。我發現了一些屬于我的東西,一些我沒有發現丟失的東西,比如說照片的底片和我為自己蹩腳的藝術品照的幻燈片。我

把潮濕的底片撿起來,對著陽光一看,上面有明顯的人為的劃痕,是用釘子或者剃胡刀劃的。其中一個上面寫著:你是個。所有的底片上都胡亂寫著罵人的話,字體幼稚但是散發著憤怒,好像是一個精神病患者發瘋時寫的,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收場。這正是我在自己的藝術創作中想要達到的效果,我不僅僅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更重要的是我還覺得很嫉妒。我是說,這個女孩子還真是個人物!

好多幻燈片上和照片底片上都是謾罵我的話,這些底片和幻燈片都毀了。包括我兩三歲的時候照的前額上寫著“狗屎”兩個字的底片,包括我新婚的媽媽瞪大眼睛在修理螃蟹時的底片。還有她虛情假意接受的那些小禮物,信封、明信片、小包紙巾,所有的東西都有條不紊地給銷毀了。

我把這些東西撿起來,直接去找白蘭迪的媽媽。那是下午兩點,她穿著空手道訓練時穿的那種半大的袍子,對她來說,現在是早晨,她站在那里從―個大杯子里喝著可樂。她不干不凈地說道:“這些事兒我們不都說過了嗎?還有什么好說的?”

我的聲音比平時要高,而且還有些顫抖,“不,我們沒說過這事兒!”我一直以為自己不屬于住在這種地方的這類人,我認為自己好像是個來到野蠻人當中的傳教士,可是我頭上頂著蜘蛛網,站在那里粗聲大氣地喊著的時候,我突然覺得自己原來也是他們中的一員。

白蘭迪的媽媽看了看我手里拿的那堆破爛兒,好像我是在挨門挨戶推銷產品似的。她惡狠狠地對我說:“我現在可不需要這個,你知道嗎?不,你知道嗎?我不需要這個,句號!什么也別說了。你覺得養個孩子容易嗎?沒有任何人來幫我,沒有丈夫,沒有幼兒園,全靠我自己,你明白嗎你?”

我想把我們的談話書歸正傳,可是白蘭迪的媽媽除了她自己,根本就沒有正傳。就是她自己?!拔疑习嗟臅r候要替凱希加班,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卻又有一個屁精來打擾我,我根本不知道這些事,我也不想讓你來打擾我,今天絕對不行,你還是愿意找誰就找誰去吧!”

她把門摔在了我的臉上,我站在走廊里想,凱希是誰呢?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接下來幾天里,我在腦子里反反復復地想著我當時應該回敬她的話,比如說“不是我讓你生孩子的,你替凱希加班也不是我的問題”!

“你說什么都沒用。”我媽媽說,“這種女人就是這樣,她把自己當成一個受害者。不管發生了什么事,都是別人的不是。”

我氣得渾身發抖,離開了自己的公寓,搬回了父母的家。我媽媽每天開車送我去快餐店,是很準時,但是感覺就是不一樣。自己騎車去,可以自己想自己的事情,可是現在來回都得聽她對我的教誨。“你讓那個小女孩進你的房間究竟是圖什么呢?別說你想改變她的生活?”我剛吃完飯,那天晚上她對我這樣說,早晨又對我這樣說,“你想讓我開車送你回你的貧民窟嗎?”我跟她賭氣,自己坐公車回去了。

我本以為事情不會再惡化了,可是那天晚上事情卻惡化了。就在我從快餐店回來后,經過白蘭迪家門口時,我聽見她小聲地說:“屁精!”她把嘴對著鑰匙孔,聲音微弱,韻律悠揚。就像我想象中的小飛蛾在說話一樣,“屁精,出什么事兒啦?屁精,你怎么啦?”

我跌跌撞撞進了房間,她卻在那里哈哈大笑,她跑到外面的門廳里,在我的門外大聲喊道:“屁精!屁精!你以為你很聰明,可是你屁事兒不懂!”

“什么都別說了?!眿寢屨f,“我們得把你救出來!”沒說報警或者社會福利部之類的事兒,就是簡簡單單的:“打好行李,她贏了!”

“可是我難道……”

“別出聲,什么也別說了。”媽媽說,“你現在已經把她惹得惱羞成怒了。沒有回頭路可走了。她馬上就可以去報警,說你對她進行性騷擾。這是你想要的嗎?打一個電話,你這一輩子就毀了!”

“可是我什么也沒做呀!別忘了,我是同性戀。”

“同性戀也救不了你?!彼f,“這種事情,你說他們會相信誰說的話呢?是相信一個9歲的小女孩的話,還是一個大老爺們兒的話呢?而且還是一個會木雕亂七八糟小玩意的大男人?”

“那不是亂七八糟的小玩意,那是各種工人!”我對她大喊大叫起來。

有什么區別呢?在法律面前,你就是一個拿著刀坐在煎餅鋪里看著秒表的神經病,你給那個小女孩打扮打扮,往證人席上一戳,她痛哭流涕一番,你覺得會發生什么事兒呢?再加上她的那個媽媽,你手上馬上就有刑事和民事兩個案子。

“你看了太多的電視了!”

“沒他們看得多,我敢向你保證沒他們看得多!你以為這些人會聞不出錢的味道?”

“可我是個窮光蛋呀!”

“他們不是看上了你的錢,”她對我說:“是我的錢。”

“你是說爸爸的錢?!蔽沂冀K對她說我雕刻亂七八糟的小玩藝兒耿耿于懷,所以故意傷她的心,可是這話沒起什么作用。

“我是說我們的錢。”她滔滔不絕地接著說,“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些事兒是怎么回事兒嗎?我可不是剛生下來就是手里拿著精美錢包、穿著名牌鞋子的中年婦女。我的上帝呀!我經歷的那些你不知道的事情呀!我的上帝呀!”

我的新公寓同原來的地方隔著8個樓區,面對著我們這個城市里的第一座主教派教會的教堂。媽媽付了訂金和第一個月的租金。然后開著她的車來幫我搬家,抱著一箱子我那些輕飄飄的木雕站在門外,媽媽的頭上戴著一條方格花布圍巾。我在想白蘭迪一定是在鑰匙孔里偷看,媽媽對她來說究竟代表著什么呢?我想肯定不是“媽媽”這個詞,因為她根本不懂這是什么意思,媽媽是一個指引你生活、在你遇到麻煩時救你一把的人。她會管這個叫什么呢?女王?拐杖?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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